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2011年4月3日午夜12點,我和小一平乘坐的AA186航班抵達北京首都機場。4月4日中午12點,我們回到安陽;下午4點半,車剛在破廟前停穩,小一平就迫不及待地衝下車去。“爺爺,姐姐——”他撲進爺爺懷抱,撒嬌似的在爺爺臉上蹭了又蹭。小順心開心地喊著“媽媽”,我和爺爺都陷入了一片淚海。
送走小一平,我剛到家,小虎子就迎了上來。看著他胳膊上厚厚的石膏,我心疼地摸了又摸。他卻點讚道:“老媽,幹得漂亮!你是英雄,我崇拜你!”
不久,安陽電視台根據我四年來拍攝的DV,製作了紀錄片《媽媽日記》。更多好心人接踵而至,我也正式成為安陽電視台《一幫到底》欄目的記者。而我的子宮肌瘤,在吃了美國帶回來的藥物後,神奇般地控製住了,可我依然憂心於兩個孩子的身體殘疾。
萬沒想到,奇跡再次上演。7月的一個清晨,我接到了女醫生Sind打來的越洋電話。她通過翻譯告訴我,她想給小一平繼續治病,並問我,她能否收養小一平。原來,她和她的律師丈夫Bill一直沒有孩子,聽說我和一平之間的故事後,很渴望收養這孩子。
我第一反應是不同意!來到破廟,兩個孩子抱著我親。望著他們柔弱的身軀,我終於想通:隻有我狠心,寶貝才有將來!爺爺不同意。“一平那麼小,身上還有病,咱不能那麼自私啊!”我費盡口舌,才讓他鬆了口。
一個月後,在我的要求下,Sind夫婦飛抵安陽,我帶他們來到破廟。小一平和支著小木棍的小順心,正在破廟外嬉戲,夫婦倆顯然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我流著淚懇求他們:“你看他們姐弟多親密啊!你們能幫小順心也治治病,給她一個美好未來嗎?”Sind握住我的手說:“秀梅,你很了不起!我會想辦法!”
2011年8月14日,我再次收到愛加倍基金會的郵件,稱波士頓兒童醫院被我和孩子們之間的故事深深打動,將繼續免費為小一平治療脊椎裂。兩天後,Sind通知我,她聯係上丹佛兒童醫院為小順心免費做骨科手術。她將承擔起兩個孩子赴美治病的費用。
這次,一位新鄉的愛心媽媽從我手中接過接力棒,帶寶貝們去了美國。幸運的是,小一平的疝氣和脊椎裂都得到有效醫治,小順心也進行了脊椎裂和足部矯正手術,經過係統康複訓練,她就能正常行走。
2012年10月,Sind夫婦再次來華。這回,他們提出,不僅要收養小一平,還要收養小順心。姐弟倆終於不用隔海相望!我心中的巨石落地,很快做通了爺爺的工作。因為我告訴他,從今以後,我就是他的女兒!
10月中旬,辦好收養手續後,小一平和小順心摟住我和爺爺的脖子,哭得稀裏嘩啦。我心疼萬分再三叮囑Sind夫婦:“雖然我不是孩子親媽,但卻比親生的還親,所以拜托你們要好好愛他們啊!”Bill先生鄭重承諾:我們對兩個孩子的愛,絕不會少您一分;我們將傾盡全力讓順心能正常行走,嗬護他們長大;我們會聘請老師教孩子中文,告訴他們,他們的根永遠在中國……
10月25日這天,目送著寶貝們的身影消失在登機口,我心痛欲裂,嚎啕大哭……
“媽媽,我們今天換了大房子,我和姐姐一人一間玩具房!”“媽媽,海邊好美呀,到處是貝殼!”孩子們赴美後,我們每天都通過視頻聊天。我特意買了台筆記本電腦放在爺爺家,並牽好網線。每個周末我們都會湊在電腦前,聽網絡那頭的孩子們七嘴八舌。
2013年8月,寶貝們回國探親。這天,我早早就起來包餃子。“媽媽!媽媽……”大老遠,隔著大門我就聽見了那熟悉的童聲,整顆心就要蹦出來。一打開門,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稚嫩麵龐,綻放著最燦爛的笑容,出現在我眼前。“我的乖乖!”是我的一平!他長高了,頭發變卷了,標準小潮男一枚!他身邊是柔美可人的順心,拄著拐杖的她行走自如!
這天,孩子們一直膩在我的懷裏。“媽媽,我想你,好想你,想死你啦!”一切都值了!或者,無所謂值或不值了,我們早已血脈相融,成為永遠的親人。
回到破廟,爺孫仨也是好一陣親昵。不遠處的茶園,鮮花正怒放。臨別前,我往寶貝們的包包裏塞了又塞。親手縫的純棉被單,做的小睡衣,繡的小肚兜……我恨不得把整個世界都塞進去,帶去美國。
2014年8月的一天,我來到爺爺家,慶祝寶貝們拿到美國綠卡。打開視頻,剛上一年級的小一平就蹦了出來,咯咯的笑聲從世界那頭傳來。他身後,小順心正小心地練習走路,旁邊是她已經丟開的拐杖。
“媽媽,爺爺,我們愛你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喔!哈哈哈……”我和爺爺笑著淚濕了眼眶。
這天,回家的路上,我看著滿天的繁星,百感交集。我和爺爺,一平,順心,毫無血緣關係的四個人,就這樣成為了無法分割的親人。我真的無法解釋這奇妙的情感和緣分,唯有將它命名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