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記者破廟奇緣:“掙”來的媽媽熱血天涯
魯媛
破廟,老人,病童,女記者;
陽光,生命,摯愛,大洋彼岸……
誰也無法解釋這世間最奇妙的感情和緣分,唯有將它命名為——愛。
2014年,本刊專訪河南安陽電視台記者辛秀梅,聽她娓娓道來——
破廟裏的意外邂逅,愛是如此不可思議
我叫辛秀梅,1971年出生於河北磁縣,是河南安陽縣農機局的一名職工。我的丈夫王疆是河南安彩集團的工程師,兒子王宇陽出生於1998年。2004年,我幸運當選為安陽電視台的市民通訊員。
2008年冬,北風凜冽。這天,我接到熱心人的電話,說在滑縣牛屯鎮王鴨固村,有個叫王進海的孤殘老人,收養了兩個棄嬰,蝸居在村頭的破廟裏,很是可憐。也許可以拍條新聞?我決定去瞧瞧。
那天,錯過班車的我擠在一輛滿載豬崽的三輪車上,一路搖晃著抵達目的地。光線昏暗的破廟裏,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懷抱繈褓中的男嬰,正嘴對嘴喂他吃饅頭。一個齊耳短發的小女孩跪在地上,雙足外翻的她支著兩根小木棍,爬得渾身是泥。“大爺,您咋給這小的娃喂饅頭啊?”我心疼地問道。老人抬頭看了我一眼,歎氣說:“飯都吃不上,哪有奶粉啊……”
從老人緩緩的敘述中,我得知他叫王進海,60歲的他因腿部殘疾一生未婚,常年生活在破廟裏,靠拾荒為生。2008年年初,他在村前鐵路邊上拾荒時,撿到一個半歲多的女孩,給她取名叫王順心。一個多月前,他在廟門口發現一個才出生60天的男嬰。他又抱了回家,取名王一平。小順心明顯雙足外翻,小一平的臉蛋和四肢莫名發紫,老人仍收留下了他們。
小一平費力吞咽著,不時被噎得哇哇大哭。啼哭聲攪亂我的心,想到我家幸福的小虎子(兒子小名),我不覺淚流滿麵。再看一身薄衣的小順心,手腳全是凍瘡,我這才發現窗上糊著的報紙已是千瘡百孔。
一下午的短暫時光,讓我見證了老人既當爹又當媽的艱難。也許是冥冥中的緣分,小一平一望向我,就會咧開嘴笑,發出嗚嗚的聲音。多麼可愛又柔弱的小生命!我暗下決心,我要幫這孩子,必須得幫他們!
臨走前,我給兩個孩子的衣服量了尺寸。“大爺,我過幾天還來!您信我,我會幫助您和娃娃們的!”我無意間看到,老人輕輕地抹了抹眼睛。
到家已入夜。我迫不及待地將白天拍攝的DV拷出來,連夜發回台裏。第二天,安陽電視台新聞欄目播出了這段DV。兩天後,陸續有好心人去破廟看望爺孫仨。我也送去了自製的新衣、奶粉和玩具。可很快,隨著新聞的淡出,熱鬧的破廟又冷清下來。
我設法將DV傳到省台以及省市廣播電台,還在網上發帖上傳DV求助。愛心人士紛至遝來,但來了又走,終歸隻是一陣風。我又抽空遍訪了周邊的派出所,在電視上滾動打出尋親啟事,始終杳無音訊。
有一搭沒一搭的救助中,兩個孩子恣意地長大。我有空就去看他們,也常接他們來家住。這時,小一平身上的隱疾日益明顯,學會跑跳的他一跑就會暈。
2010年元旦前,我和老公接兩個孩子回家跨年。不經意中,小一平暈了過去,我趕緊撥打120。在安陽市人民醫院,小一平被確診為法絡四連症心髒病,伴有疝氣和脊椎裂。小順心也被查出了脊椎裂。
“這娃的腫瘤長在心室和心房間,非常罕見,再不治療怕是時日不長。”醫生的話讓我揪緊了心。醫生又說,恐怕隻有出國治療,才是唯一生路。國內尚且不易,出國何其遙遠?伏在老公肩頭,我淚如雨下。病房裏,蘇醒過來的小一平衝我擠眉弄眼,咧著缺了門牙的嘴可愛地笑。“姨,姨……”他奶聲奶氣地喚著我,我的心碎了,將他肉肉的小手攥在手心,久久地貼在臉上。不,我不能放棄他。從那個破廟下午,我和他的命運就仿佛聯係在了一起,怎能輕言放棄?可除了繼續發帖,我能做的也隻有加倍地疼孩子。我總將兩個孩子掛在嘴上,尤其是小一平。12歲的小虎子因此提出嚴重抗議:“媽,你都不管我,全管弟弟妹妹去了!”我隻能歉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這年春節,我接兩個孩子來家中過年。當我端著親手包的水餃到小一平麵前時,他竟一字一頓道:“媽媽,你真棒!”我愣住了,內心柔情奔騰,孩子的眼睛撲閃著,純淨如一汪水。我攬他在胸前,親了又親。
很快,小順心也改口叫我“媽媽”。每當他們“媽媽,媽媽”喊個不停時,我的心又疼又暖。一次,爺爺沒錢給小一平買東西,他仰著頭傲嬌道:“我媽媽會給我買的。”我知道,他已當我是他的整片天空。
但時光對小一平來說,是殘酷而奢侈的。我瘋了般撲在網上,網絡水軍般的發帖模式,陸續有些反響。我知道,網友的零星救助隻是杯水車薪。可這或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隻能死死握著,一刻也不敢鬆手。
跨洋救子的誓死承諾:帶一平活著回家
2010年9月的一天,我打開郵箱,一封英文郵件蹦了出來。點開一看,寄信人是中國愛加倍基金會(總部在美國)。對方說被我的帖子深深感動,“或許我們能幫幫孩子”。我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一個月後,愛加倍基金會通知我,說聯係到紐約兒童醫院,對方願為小一平免費進行這場價值50萬美元的心髒病手術。我掐了掐胳膊,生疼,這不是做夢!可半個月後壞消息傳來,受當地經濟風暴影響,援助計劃被無限期擱淺。我的心,瞬間跌入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