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尺木對小洛俠言道:「你曾嫌棄我的墨刀難看,這劍如何?」
小洛俠盯著「腕上青」看了一陣,道:「好美的劍!」
魏尺木將劍往前一送,道:「給你了。」
小洛俠一愣,道:「給我?」
魏尺木道:「師父送徒弟一件兵刃,有何不妥麼?你不喜歡?」
小洛俠忙伸出雙手,接過「腕上青」,來回觀摩,嘴裏一連說了幾個“喜歡,喜歡”。其實在右京外的山洞中,小洛俠第一眼看見魏尺木從手腕上抖出一道青練時,她就心有所愛了。小洛俠原以為這軟劍是師父十分要緊的兵刃,不輕易示人,所以也沒有開口尋問,更不曾起過討要的心思。而今這柄軟劍就在她手上,如夢一般,令她不敢卒信。
魏尺木道:「這柄軟劍是我一位故人的遺物,她臨死之前贈予了我,要我代為保管。我現將它贈予你,你可要看好它。」
小洛俠點頭,問道:「這劍可有名字呀?」
魏尺木道:「『腕上青』,是《兵器譜》上麵排名第五的寶劍。」
小洛俠將「腕上青」小心翼翼地纏在右腕上,甚是滿意,又問:「它主人就是你抱回來的那位姐姐罷?」
魏尺木道:「她叫鍾離秀,是鹽幫總舵的暗堂堂主。」
小洛俠又問:「她是被誰殺死的?」
魏尺木道:「你不必知道。」
小洛俠冷哼一聲,道:「你告訴我,將來我也好給鍾離姐姐報仇啊。」
魏尺木聽到這裏,不覺麵有怒容,冷聲道:「你才多大本事?還輪不到你為她報仇。」
黃貞見魏尺木生了氣,笑道:「小洛俠,我聽你師父說你體質陰寒,倒與我有幾分相似,我教你陰陽家的劍法好不好?」
小洛俠心上雖然不服氣,但到底不敢衝撞一臉寒氣的魏尺木,便道:「謝謝師娘。」頓了頓,她又加上一句:「師娘真好。」
魏尺木腹誹道:「好呀,我送你寶劍不見你半個『謝』字,也不念我半點好,她一句話就把你收買了?」
黃貞見魏尺木神情,心裏猜中了七八分,便拿玉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好啦,我先帶小洛俠練功去咯,你自己就在這兒慢慢慪氣罷。」
說罷,拉起小洛俠走了。魏尺木在原地臉頰微燙,一陣暗窘。
黃貞也是第一次教人武功,心中又是歡喜又是緊張,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厭其煩,更不藏私,將自己多年的練劍心得都說與小洛俠聽。黃貞白日教小洛俠陰陽家的《五行劍法》,夜裏教她內功心法。小洛俠日夜研習陰陽家武功,她的六陰之體在修習陰陽家陰卷武功時,將武學天賦表現得淋漓盡致,武功精進可謂是一日千裏,令黃貞暗暗咋舌。
過了幾日,源能有忽然派了德川良辰請魏尺木等人議事。魏尺木等人到了議事廳,見除源能有、柳沢信之外,還有許多侍者中的頭領在座。
源能有見眾人到齊,便道:「此番請諸位來,是有一事相告。一月前,有一股韓寇侵擾我對州。而今賊寇已攻占上縣,正圍攻下縣甚急。」
對州,即西海道對馬國,是日本最西部的島嶼。島嶼分作兩部分,上麵一塊喚作上縣,下麵一塊喚作下縣。因仿唐製,日本各令國皆有相應州名。
眾人麵麵相覷,皆有義憤之態。源能有接著道:「韓寇此番與之前不同,似乎打算長期盤踞在對州。若下縣失守,則對州便非我國領土矣。天皇陛下已下旨命我率家臣驅逐韓寇,解對州之圍,諸位以為如何?」
德川良辰率先起身,急道:「韓寇之患由來已久,曆來無功。這哪裏是天皇陛下的旨意,分明是藤原老賊暗中使壞,要算計大人啊!」
又有一位頭領起身道:「德川君所言甚是。韓寇向來凶悍,十分難纏。若不勝,藤原老賊必諂於天皇陛下,降罪於大人;即便慘勝,隻怕我等不能與大人同歸矣!」
源能有歎道:「我本是皇室之後,自該為國分憂,即便戰死沙場,又有何憾?隻是皇室凋零,我若身死,大權一朝旁落矣。」
眾人見源能有有了必死之心,都被他感染,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個個慷慨激昂,誓要掃除韓寇,還國家一個青天白日。
魏尺木黃貞等外人不好置喙,倒是金晃麵色變了又變。
源能有見士氣可用,又看向魏尺木,道:「韓寇之中不乏江湖高人,我屬下眾侍者雖然驍勇善戰,隻怕抵不過那些高手的手段。我冒昧叨擾尺木君,不知尺木君可否襄助我一臂之力?」
魏尺木雖有要事在身,可源能有對他頗有恩澤,如今源能有既有難處,他又怎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觀?魏尺木便應了下來,源能有和德川良辰等人俱是大喜。
其實,魏尺木應下此事還有別的緣故。他還要繼續尋找《大九州》,還要麵臨更多的危險,上次小洛俠被賀茂風華輕易擄走讓他差點亂了分寸,若非有黃貞臨陣倒戈,隻怕不能善了。魏尺木已暗中計較,要借源能有蕩寇之機,將小洛俠送回中土,以免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