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下)(3 / 3)

李溶原本衡量李怡身份,雖然無地位可言,總算同為王爺,此時出現替罪羊,哪裏還肯放過,“來人,給我把這小和尚拖下去,重重的打!”

李怡呆坐在地,忽然反應激烈,“溶兒,溶兒,不打他,不打知玄,是叔父的錯……”

李溶怒極,“叔父,您身邊跟了此等奴才,卻也是累贅,溶兒今日就替您教訓他一番。”

知玄咬緊下唇,麵色不變。

席間遭此一鬧,李永也暫時沒再去注意楚緲塵,楚緲塵心念一轉,忽然李永腳下黑泥,生出一計,也倒些酒水在地上,然後趁機抓了一把。

那方李溶鐵了心要杖死知玄,李怡卻大哭不許。

席間鬧哄哄一片,楚緲塵擔心無比卻隻能忙著手裏東西,隻盼有人能助那光王李怡,莫叫名為“知玄”的小和尚吃了虧。

“安王殿下……”果真有一人走出了席間,拱手說道,“相信這位小和尚,卻也不是有意冒犯的……還請賣下官一個麵子,也莫擾了太子殿下的興致吧。”

李溶定睛看去,此人正是當今宰相李德裕。時朝廷內分牛李兩黨,牽扯眾多,經過數年爭執,終以李黨首腦李德裕拜相告終,如何能不給麵子,隻好假意消氣,“如此也好,再有差池,仔細你的腦袋。”

知玄叩拜謝恩,起身時感激的看了李德裕一眼。

李德裕卻冷哼一聲,坐回席位。

李永雖被攪亂心情,但還是終於回過神來,想起方才話題,再次詢問,“五叔可準那俾女與我等再瞧上一瞧?”

李瀍焦急,“太子殿下,那俾女其實樣貌醜陋,怕叫您看了難受。”

李永心想,明明氣質超群,何來醜陋之說,怕是推絕之詞,原本礙了情麵也當假裝應承,今日卻是偏偏被引了心頭的火兒,下也下不去,於是假裝不在意,“不怕的,還是叫她出來瞧瞧吧。”

李瀍還要推辭,楚緲塵卻扯了他的衣袖,站出身來,將聲音做的無比細高,“謝太子賞識,謝太子大恩,謝太子……”

如此一謝,謝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停。

李永礙著麵子,一直沒打斷,眼下心也煩了,見其停下來,忙著打量,卻見她扇子擋著中間半張臉,死活瞧不仔細,於是又說,“抬起臉來,讓本王看仔細些。”

那些個王爺,如李瀍,焦急堆在臉上,如李溶,湊了臉去熱鬧,如李成美,手裏捧著杯子,卻轉了眼睛過去,如李怡,又是傻笑著喝起酒來。

“啊!”李永麵色瞬間蒼白,撫著心口跌到地上。

楚緲塵扇子放下,中間半張臉露了出來,如同被燒焦的黑碳般,連人樣也沒了,上下半張都還是好的,卻就是正中間那一片,一橫條,卻翻了批卷了肉,再看下去,怕是忍不住都要吐了出來。楚緲塵暗笑,這黑泥做效果,還是有用的,隻用符咒引來玄黃真陽火將其燒出形狀,再粘貼在皮膚上,還真是似模似樣。

再回頭看向眾人,李溶下巴幾乎要落到了地上,李成美酒水全喂在了下巴脖子衣領裏,李瀍卻是終於神色一寬,忙上前假裝怒道,“混帳,還不快退下。”

楚緲塵當然知道王爺們尤其是李成美見過自己相貌的也不是傻子,做戲當然做足全套,立即應聲是,然後匆匆向外退去。

她方是一離去,場上突然出了笑聲。

李永才又坐穩,發現是鹿先生在笑,以為笑自己被嚇倒蠢樣,有些氣惱,心下好感失了幾分。

鹿先生瞧出他不爽,立即拱手道,“太子殿下瞧那女人,可像一物事?”

李永在氣頭上,“什麼?”

鹿先生笑說,“像不像被刮花臉的狸貓。”

李永一呆,還真覺得有幾分像,可怕倒也退了幾分。

也在此時,李怡突然推倒桌子,躺在地上,“痛……”

知玄緊張,“王爺,您是哪裏痛?”

李怡指指肚子,又指指腦袋。

李安早瞧他心煩,便說,“叔父既然難受,不如先行回去吧。”

李永也點了頭,“如此便差管家送您回去吧。”

李怡擺手,“不用……有知玄……便好。”

李永想了想,大抵覺得也沒必要對不慧公太好,於是準了他。

知玄扶了李怡,二人便離席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