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像是往常粗放火爆的牧顏北宮的性子,剛才一定是發生了些什麼。
感覺到氣氛的異常,厲寒心中,微微一沉,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好打探,他隻能微微躬身,走上前朝塌上的牧顏老夫人行了一禮:“夫人安好,厲寒不辱使命,特來回報!”
“好,很好。”
老夫人端坐竹榻之上,臉上唯一完好的便是那對雙目,此時在厲寒身上一打量,忍不住連道了幾個好字。
她詢問厲寒道:“據說你們已經找到那個畜生,惡魔的蹤影了,他人呢,現在下場又是什麼?”
厲寒聞言,知道知道她口中所說的畜生,惡魔,便是世人皆傳,大名鼎鼎的‘烈日侯’衣南裘,是以也不猶豫,直接開口道:“淪入魔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月前天神峰一戰,被‘荒天君’秦天白所敗,隨後,又被神秘強者擊成重傷,遁逃而去,不知所蹤。”
頓了一頓,他又加了八個字:“身敗名裂,死期將至。”
“好,很好,太好了啊!”
聽到厲寒所說的話,少有的,牧顏老夫人忽然急劇大笑起來,笑得捶起床麵,笑得眼淚流出,笑得最後都差點嗆了氣,牧顏秋雪看到,急忙奔過去給她捶了兩下背,這才緩過來。
緩過來之後,她怔怔地望著屋頂好久,再未開口。
她不開口,屋中也就沒人開口說話,一片沉寂,直到盞茶時分後。
牧顏老夫人終於低下頭來,重新打量厲寒:“沒想到,他也有那樣的下場,雖說不是你們所為,但老身,已算可以瞑目了。”
“厲寒,謝謝你。在老身寂滅的最後時刻,能趕回來,將這個消息告知。並安全地帶回老身的一對兒女,還意外地尋到了老身的父親,牧顏古雄,讓老身了無遺憾,甚至可以說是意外驚喜。老身這下,可以安心離開了。”
她的話中,帶著濃濃的死意,還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疲憊。
心頭之恨,如同萬斤巨石,壓了她這麼多年。雖然最後,還是沒有見到那個人的人頭,但是能知道他身敗名裂,而且被全天下追殺的那一幕,她仍感快意莫名,心頭大石一朝搬去,整個人似乎都年輕了幾歲。
厲寒明白,這是她回光返照的表現了。
三年之前,她已經感到自己的壽元將止,現在大喜衝刷大悲,固然快慰。但是,情緒的極端變化,其實更加促了她的死亡。
所以,厲寒明白,她能留在世上的時日,隻怕不會長了。
不過,厲寒仍是選擇告知,一是,這是老夫人心心念念的事,也是她糾結了一輩子的事。如果不告訴她,先為失信,再也是讓她留有遺憾而走,太過殘忍。
二,也是因為,本來就無多少壽命,提前一點和拖延一點,又有多大差別。能了結心中憾恨,她才能走得安然,走得灑脫,了無牽掛。
這,也算是另一種解脫吧!
厲寒心想。
“厲公子,你幫老身了卻了多年心願,又扶植老身的一對兒女成材,更帶回家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老身也沒什麼好報答你的,這裏是那個畜生昔年曾送給老身的一枚金劍,這裏權當謝禮,送給你吧。金劍無辜,終非凡物,又何宜將它們留在深穀,埋沒不見天日呢?”
說完,她抬起頭,以目示意,牧顏北宮見狀,放下藥碗,從竹榻之下,抽出一個保存得很完好的錦盒,恭恭敬敬地朝厲寒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