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不該再猶豫嗎?摸了摸紫玉鸞釵,沒想到阿娘的遺物他竟替我保管至今,心中不免一陣欣喜,正要開口便聽他道:“想出宮也不是不可能,隻要你嫁給我,我就帶你出宮。”
這家夥,我絕對不要告訴他已經恢複記憶的事實,絕對不要。
春末時分,晉國皇帝大婚,本來應該是個舉國歡騰的日子,但除了皇帝之外,人人臉上都有著些許的不滿。
大婚的事宜早就準備好了,隻是不久前某皇帝失意,吵嚷著要取消國婚,一應用品都不準出現在他眼前,於是禮部的官員齊齊擦了把汗,紛紛將之前就準備好的東西銷毀殆盡。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皇帝有心情愉悅的吩咐要大婚,末了還嫁了一句越快越好。
這下可苦了欽天監和整個禮部了。欽天監推來算去,最後上了道折子曰:“今年諸事順宜的日子在九月十二,請求將國婚的日子定於九月。”
當然這道折子一直沒有回音,瞬間讓欽天監神經緊繃,答不答應倒是給句話啊,這樣隱而不發反而讓他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誰都知道皇帝當初決定大婚的時候說了一句越快越好,可是欽天監忠心耿耿,還是依著演算來上奏了,於是折子不見了。
現在想想,當天進禦書房找君然用膳的時候似乎在地上看見了一堆廢紙,大概就是那本奏折的屍首了吧。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禮部官員馬不停蹄的準備婚嫁事宜,半個字未提婚期的事情,這樣做算是理順的老虎毛,頓時讓君然高興了一把。隻是大婚當日,看著禮部派出來唱禮的官員,我頓時覺得心中愧疚不已。
一般來說禮部都會千挑萬選出一名唱禮的官員,要麼德高望重,要麼賣相不錯,可如今卻挑了個黑眼圈濃重的,著實嚇了人一跳。
猶記得月娥心有餘悸的衝我樂嗬嗬道:“好在江騰沒給我找這麼個唱禮官,不然我就休了他。”
“我倒是想休了他呢,沒本事啊。”滿腹怨念的被蓋上了蓋頭,再次穿上這一身比之前還要奢華的鳳冠霞帔,我唯一的感覺就是累啊!不知道是誰發明出來這種折磨人的衣服首飾,腦袋墜著千金石一般的鳳冠,脖子酸脹不已,身上裏三層外三層的裹著,好在不是夏天,否則非得熱暈了不可。
最豔麗的紅色嫁衣上金絲銀線穿插,精美絕倫的紋飾讓人眼花繚亂,鳳飛九天,氣勢恢宏。領口的團雲紋路與君然身上的如出一轍,似有龍鳳合鳴之說。當然這一切都是禮部官員事先就前來報備好的。
晨起之時,還是四更剛過,梳洗打扮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禦攆一路從皇城行至天壇祭祖的時候我已經餓的肚子咕咕叫了。
身邊的人一本正經的同周遭觀望的百姓打招呼,臉上的笑容卻是難以掩飾。我盯了他半晌,大概是疲累的緣故,他額間細汗密布,臉色也越發的蒼白了。想起前些日子竹瀝哥哥給我的藥碗,我翻遍了衣袖才找了出來,“君然,先吃一顆吧。”
“你剛剛喊我什麼?”
“額……不行嗎?”愣了愣,終究還是將藥丸放在了他的手心,“這裏沒有水,委屈你直接吞下去了。”
“嗬嗬嗬!”薄唇微微咧開一個弧度,他輕笑著吞下藥丸,蹙了蹙眉頭道:“今天的藥丸格外苦呢。”
“方糖要嗎?”一句話出口,忽然覺得自己很蠢,記憶喪失了一段時間,腦子也跟著退化了,伸到袖口裏掏方糖包的手頓時停住了,輕歎了口氣,急忙正襟危坐,懶得再理會他了。
放下兩側的簾子,他緩緩拉過我的手,從廣袖中掏出那一小包方糖,嘴角始終含笑,“為什麼不告訴我?”
頓時覺得自己有些理虧了,心虛的不敢看過去,“不告訴你,你不是也知道了?”
“你啊,害得我差點放手了。”
“什麼?沒有記憶,你就不要我了?”嗖的一聲抽回自己的手,我嘟著嘴巴望過去,“你果然喜歡的是以前的我。”
“敏敏別鬧了,是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吧?”司馬君然擺出一副頗為委屈的表情,略帶強迫的拉過我的手攥在手心裏,此刻的手心不似當年那般冰涼,“我想了好幾天,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不該勉強你。”
“對啊,可是為什麼再見麵的時候……”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他蹙著眉頭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道:“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我放你走了,雲晟怎麼辦?我怎麼辦?我未來的女兒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