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峻的麵容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尷尬的低下頭,“屬下……”
“別屬下屬下的了,他呢?”
江騰是個知道分寸的人,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清楚的很。所以對於我的出現他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小心翼翼的將傘傾斜到我這一邊,默默的領我過去,“皇上他……你去了就知道了。”
春寒將去,夏暑未至。目前的天氣因著這場梅開二度的雨水而顯得更加寒涼,略顯渾濁的池子中站著一個身影,略顯渾濁的水已然到達他的胸口,隨風翻卷著的浪花時不時打濕他的麵容。
他在風雨中緊閉著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上滿是雨珠子,隨著微微的顫動而滴落。雙拳緊緊握住,身子在池水中搖擺。
仿佛有根針毫無預計的刺入心房,隱隱的痛隨著步子的靠近越來越清晰,最後發展為撕裂皮肉的痛楚,我不敢出聲,隻是緩緩轉頭看向江騰,“他……為什麼不宣太醫?”
“陛下舊疾複發,加上夢魘不斷、憂思過度,這一次比往日要凶險得多。為了不讓自己濫殺無辜,他將自己鎖在冰涼的池水中,用以暫時控製住自己。但是……”江騰的聲音忽然放的很低,雖然他說話的聲音本就不高,但這一次的話,他似乎隻希望我一個人聽見,“我曾看到過白大人留給殿下的書信和藥方,其中有一條建議,或許可能會對殿下有所幫助,但是殿下一直……一直都不肯用。”
“什麼?為什麼不用?”我一把揪住江騰的領口,“是什麼,我去找。”
他站定了步子,即便是我也無法推動他。
目光閃爍片刻之後,他堅定的望著我。
“我?”這一瞬間的想法讓我難以捕捉,“我爹到底寫了些什麼?”
他的目光在司馬君然的背影上略過,這才緩緩開口。
猶記得當年我隨著阿爹回去祭奠阿娘,先皇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硬是要司馬君然隨行。那陰冷的牢房,我至今都難以忘記。割開腕脈,給渾身滾燙的他喂食自己的血液,他這才退燒,神智漸漸清晰。
阿爹那一年沒有給司馬君然看病,因為那一年他沒有發病。但隨後幾年他的病症越來越重,直到被我發現。當時他隻說是先天之疾,我也並未細想。
後來他登基為皇,我再度進宮。為了救他,險些放幹了自己的血,那一年他的病症亦是沒有複發。
這麼多年,直到阿爹臨終前,他和司馬君然都有書信來往,這些事情他都知道。所以他給司馬君然的書信裏提出過一種猜想,我的血或許可以克製他的毒發。
“所以呢?”我看了看江騰,毫無意外,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我,“即便我給他喂血,也是治標不治本不是嗎?
而且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們所中之毒都是噬心散,而我卻沒有在毒發之時癲狂殺人,所以……”由不得我不懷疑,他的病遠非噬心散這一種毒藥可以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