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幾乎是從天上灌下來的,普通的紙傘早已經擋不住它的勢頭。趕到禦花園的時候,一直躲在傘下的月娥也不免渾身濕透,望著我的目光又冷了幾分,還夾雜著深深的怨念。
我自覺的轉過頭去,提前按著計劃後退幾步,隱匿在從清涼殿跟來的小太監群裏。
遠遠地看到有人過來的時候,守候在雨中的禦林軍就已經進入警戒狀態,待到我們靠近,一個個連刀都拔出來了,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讓開。”月娥冷著一張臉,望著禦林軍們滿臉雨絲的滑稽模樣,強行忍住了想笑的衝動。一句話沉重有力,德妃的威儀在這個時候倒是盡顯無疑。
攔路的禦林軍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三兩聚集交頭接耳一番才派人回話,“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禦花園楓葉林一步。”
“本宮也不行?”月娥一手揮去遮擋在頭上,已經沒什麼作用的紙傘,隨手牽起宮裙噗通跪在雨水裏。濺起的水花方才讓眾人清醒,也讓我傻眼了!
計劃中似乎不是這麼演的吧!
反應過來的時候,不管是對麵的禦林軍還是這邊的宮人們都跪了一地,我一個人倒顯得鶴立雞群了,急忙跟風似的跪了下來。
月娥的袖口中滑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快的人眼睛幾乎捕捉不到。幾縷被雨水打濕的發絲便被削斷,她冷冷道:“本宮不求皇上親臨,但求皇上收下,也算是顧念當日結發之情。”
為妾著其實並不曾行過婚嫁之禮,但是當初月娥和易雪凝同時嫁入東宮,雖然為妾,卻依然行了嫁娶之禮,算來同司馬君然也算有結發之情。
隻是這場麵超出我的計劃,搞得我一頭霧水。還沒有弄明白她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卻聽她道:“來人啊,替本宮將此物呈給聖上。”她回頭,冷眼瞥過我的臉,一副‘老娘豁出去’的目光還好死不死的被我看到了。
緩緩上前接過被她捆好的發絲,正要上前便被兩把雪亮的刀駕到脖子上了。徐月娥一聲令下,“你們誰敢?本宮不過是想把東西呈給皇上,如果你們不放心,大可以看著他送過去。若是遲了,皇上怪罪下來,到時候……”她聲音輕柔,卻帶著一股子隱含的警告,話點到即止,不需多言。
那禦林軍猶豫了片刻,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人拉住了。於是兩人達成共識,共同押解著我進去。
禦花園之大,我先前見識過,隻是這霧雨蒙蒙的時候,實在沒有雅興觀賞,因為這雨淋得連眼睛都難以掙開了。
“參加江大人。”
不知道走了多遠,我好容易騰出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卻聽見身旁兩人跪下行禮的聲音。
睜開眼眸的瞬間,果不其然的看見了江騰那張臉,眉頭緊蹙、雙眸困惑且帶著一絲淡淡的不耐。
我該不會又有哪裏得罪他了吧?
聽見手底下的人簡要彙報了方才的事情,他一雙濃眉鎖得更深,握著藏藍色繪竹油紙傘的手慢慢收緊,抬眸打量了我片刻,才開口道:“下去吧,我領他過去。”
那兩個禦林軍戰戰兢兢了許久,如今仿佛鬆了口氣似的,連忙跑了。
他的步子緩緩靠近,雨傘傾斜恰好擋住了我頭頂的雨水,“屬下參見公主殿下。”他作勢要行禮,我心下一驚,連忙扔了手上的那幾根頭發,匆匆扶住他,“你可別……我是偷偷回來的,讓別人知道了,我還不得又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