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參見長公主殿下。”
許是神遊太虛久了,連身後的腳步聲都後知後覺。轉身便見一身著淺色藍鍛錦衣的女子,頭發綰成雙刀髻,發髻兩側插著數支水藍色描金玉釵。眉眼間盡是溫柔如水,唇瓣勉強彎了彎,給了我一個很勉強的笑容。
迎著月光的精致臉蛋望上去猶如剝了殼的雞蛋般晰白,我愣愣的看了她片刻,覺得有些熟悉,想了許久才道:“薑夫人免禮。”
來人竟是薑朝恩的夫人——昀嵐郡主。
許久不見,我對這個沉靜如水、與世無爭的女子漸漸淡忘了印象。本就沒什麼交情的兩人,如今再相見,想必也沒什麼話好說的。
“公主殿下。”
我正打算轉身離去,長袍卻被她從身後拽住。這於禮不合,她一向知書達理,竟也會犯這種錯誤。轉身凝視她,我的眸光中閃過一絲不耐,“在宮裏拉拉扯扯,似乎不合規矩吧,更何況……”你拉的是我。
“這……臣婦知罪,但有一事求公主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伸出援手。”她噗通一身跪了下來,長裙瞬間鋪灑在整齊排列的大理石地磚上。
情分?
“薑夫人,我不記得和您有什麼情分可言?”我好似麻木般倒出這幾個字,心中越發的厭惡起自己這副模樣了。
“是。”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拽著我的手緩緩鬆開,朝我磕了個頭才道:“公主是個重情義的人,相公曾經待您如何,想必您還記得,此番若不是被逼急了,臣婦也不敢驚動公主大駕。”
“你說什麼?”我和薑朝恩的過往?他難道一字不落的告訴昀嵐郡主了?
見我有些怒色,她先是一驚,隨即便穩住心神,用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盯著我。
“薑朝恩曾經待我如何?給我下藥,將我送去別宮,險些命喪先皇之手?”
她終究沒再說什麼,渾身被抽去力氣般癱軟在地上,眼眸中的失望深深的刺痛著我。
五更天微微亮的時候,我翻來覆去還是沒有睡著,昀嵐郡主滿臉淚痕的模樣時時刻刻在我眼前晃動,陰魂不散。
“我沒有做錯,我不欠他們的!”
一句話在嘴裏默念許久,可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禦書房門前了。
小秦子很是驚詫,交代左右的人縫好自己的嘴巴之後才引著我進去。司馬君然果然還沒有睡,俊美如斯的臉如今滿是倦容。一向勾魂的鳳眸下烏青一片。
見我進來,他似乎沒有差異,很是平靜的揮了揮手讓小秦子退了出去。
“你終究還是來了。”他有條不穩的放下筆,合上折子,緩緩的從禦座上走了下來。“坐吧。”伸手示意我坐在窗旁的錦榻之上,“陪我下盤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