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我在他近乎要砍死我的目光中離開了禦書房,他說見過笨的、這輩子還沒見過我這麼笨的。
我很想反駁他,於醫術方麵,他就和我現如今的棋藝一個水平。但是我沒這個膽子,隻好無奈道:“是啊,皇上這輩子終於見到一個了。”
“滾……朕不想看到你。”他撲哧笑了笑,隨即板起臉將我踹出了禦書房。與此同時,小秦子又來找罵了,我眼見著他端著裝滿綠頭牌的盤子進去,沒一會便連人帶盤子一起飛了出來。
我頗為同情的靠過去,安慰道:“再接再厲吧。”說著便幫他收拾起牌子,“怎麼少了惠妃娘娘的。”不是我刻意記住她,實在是她給人的印象太深了。
小秦子若無其事的撿起牌子,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惠妃娘娘有身孕了,可把太皇太後樂壞了。這會子內務府所有最好的都挑著往那裏送,連禦書房的侍衛也抽調了一半過去護著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皺眉看了看禦書房的燭光,以及在燭光中閃爍的人影,“那皇上為什麼不開心?”想起下午踏進禦書房的情形,他的臉上可是半點喜色也沒有啊。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他端起盤子就走了。我同他關係熱絡起來是結緣於內務府的板子,現如今,他已經不在那麼敵視我了。因為他沒有那麼多閑工夫和精神頭了,皇上和太皇太後兩邊施壓,他現在可真算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熄燈已經很久了,可在床榻上平躺著、側躺著甚至趴著,依舊沒有一絲睡意,大約是今天睡太飽了吧。
阿爹說睡得太多對身體不好,以前我總覺得他這是借口,騙我不賴床的借口。現在我似乎有些信他了,胸口悶悶的,有點痛,有點呼吸不過來。這種窒息的感覺比起當初跪在在昀壽宮時,當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禦書房桌案上的雞湯格外的刺眼,我盯了它好久,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司馬君然換了一身常服,拉著徐靖平、劉平恩和趙柯在商議國家大事,我不想聽,他也從來不讓我聽,所以我隻能躲到桌案旁盯著這盅雞湯,看著它慢慢冷卻。
“你餓死鬼投胎嗎?作甚盯著它看?”他如老馬護犢一般將雞湯護在懷裏。
我本來也沒想著拿那碗雞湯如何,自然不會窮追猛打。放眼禦書房,這才發現隻剩下了我和他了。
“事情都商量完了?”
“廢話。”他轉身離去,雞湯被他放在了高閣之上,“一會讓小秦子給收拾了。”
“她已經有你的骨肉了,為何還要繼續送湯來?”
皇上筆下一頓,片頭看向我。冷冷的沒有表情,卻比他生氣的時候還要可畏。“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這是好事。”可是很奇怪,我不怎麼開心,或許是因為,“月娥怎麼辦?”
“哼,你管的還真寬。”他衝我嗤鼻冷笑,“先想想你輸棋的事情吧。”
我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願賭服輸,皇上有什麼事情需要微臣去辦,盡管吩咐便是。”
“隨朕去避暑山莊……”
我笑了,他是不是傻了,難道不明白身為與太監同級的記注官,他去那裏我就必須去哪裏的道理嗎?
“別笑得太早。”他陰陽怪氣道:“朕的意思是隨朕去了避暑山莊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