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該來,哪有上一刻還跟人爭的死去活來,下一刻就參加人葬禮的?
所有人都能來,就他慕辰逸不能來,他是蕭離眼中的罪魁禍首,是劊子手,是殺害唐珈葉的元凶,他怎麼能來?
但他就是不服氣,就是不甘心,明明不關他的事,為什麼要他承擔罪責?如果死的是他呢?有沒有人把罪責怪到唐珈葉的頭上?恐怕沒有。
為什麼反過來不成立的事實,正過來就非要他成立呢?
“蕭離,我……”
“陸鈞,爺爺不想見到這個人,請他出去。”她現在連直接跟他說話都不想了嗎,還要人代為轉達?
陸鈞朝慕辰逸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趕快走,慕辰逸卻一點也不領情,一把把蕭離從地上拉起來,氣憤的說,“你想我怎樣?你直說,別這樣對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做錯了什麼嗎?就算錯了,我是為我自己嗎?為了這個工程,我把整個大成集團連同我自己都換成了錢孤注一擲的拚命一搏,如果這次我失敗了,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大成集團上萬名員工將流離失所,我慕辰逸就是千古罪人死不足惜,你隻心疼你爺爺,你想過我嗎,想過我為此付出的代價跟心血嗎?”
蕭離的死氣沉沉的眼睛閃動了一下,陰狠的毒辣之色浸染她的眸色,她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不共戴天仇恨的仇人,忽地,她的唇邊浮現一絲冷笑,不過轉瞬即逝,轉眼,她又成了那副沒靈魂的稻草人模樣。
她從慕辰逸的手裏抽回自己的手 ,麵無表情的走到靈台前,輕輕的拿下唐珈葉的黑白照片,緊緊的抱在懷裏,轉身朝著靈台的門口方向走,嘴裏念念有詞,“爺爺,這裏太吵了,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睡覺!”
慕辰逸微微的一愣,然後懊惱,她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心裏一定很難過,為什麼非要這個時候找她解釋呢?
像是一拳打在一團棉花上,除了懊惱,他還有深深的無力感,她這麼難過,他卻一點也幫不上她。
想要過去,卻被陸鈞拉住,“你還是回去吧!”
“不用你管!”所有對蕭離有企圖之心的男人,慕辰逸都沒有好態度,在愛情裏,他崇高不起來,他的女人隻能他來關心。
他的手向後一甩,陸鈞的身體沒有防備的趔趄了一下,惱羞成怒,“他都被你逼成這個樣子了,還不放過她嗎?”
“我沒有逼她,我愛她,我想幫助她,想關心她!慕辰逸朝著陸鈞大吼,在她最困難最難過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為什麼不是他?
滿腔的怒火無愁無處發泄,現在站在他的麵前的不管是誰,恐怕他都要這麼發泄,他扯住陸鈞的衣領,惡狠狠的譴責,“就是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人,我跟她才會這樣,賠我的女人,賠我的太太,賠我的蕭離!”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肯承認你的錯,景照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是怎麼對她的?利用她想攀上唐門,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你口口聲聲說愛她,你除了一次次的傷害她,給過她什麼?”
“你呢?你委曲求全待在她的身邊不就是想借著唐門的勢力重振你們陸家?你比我又高尚到哪裏去?”
這是陸鈞最大的羞辱,他反扯住他的衣領,瞪著一雙冒出火來的眼睛,“……我敢承認,你敢嗎?你敢承認你當初並不是因為愛她才娶了她,你敢承認嗎?”
“我是,我就是愛她,我愛她!”
伴隨著這句話,慕辰逸揮拳就打了過去,陸鈞也不示弱,兩個身高差不多的男人扭作一團,他打他一拳,他還他一拳,在擺滿花圈的靈堂裏,兩個男人在從牆上打到地上,從地上打到花圈上麵,誰都想勝利,誰都想征服對方,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夜涼如水的夜裏,蕭離抱著唐珈葉的遺像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仰望著夜空,喃喃自語,“爺爺,媽媽說人死了以後就就化成星星,你是哪顆星?是否也像我看著你一樣看著我……”
半個小時後,兩個男人打累了,都躺在冰涼的地上,陸鈞模糊著傷眼側看看慕辰逸,喘著粗氣說,“放棄她吧,算我求你了。”
慕辰逸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冷冷的說,“妄想!”撿起地上的外套,步子很不自然的朝著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