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隻聞新人笑(1 / 2)

不知過了多久,裁雲覺得身上發涼,不自禁打了個冷戰,風色見狀溫和地道:“娘娘,回去罷,皇上到底還是惦記您,別想太多,倒入了魔怔。”裁雲隨意地應了一聲,眉目間似乎含著冰霜一般,起身回到悠然宮中,獨留一地月光空撒於淒清,她身姿伶仃,風色伴在她身後,她是經年的老人,也不知道拿裁雲這種性情的妃子如何是好。

一夜無夢,晨起之時已然是明日高懸,因著皇後生辰,晨昏定省也免了,裁雲也就不怎麼梳妝,按照她的猜測,大約楚柔歌最近會獨寵,她也清閑,便一身淡雅煙色素色的煙波裙,鬆鬆挽著墜馬髻,主動去福嬪的清涼台裏說話。

隻見福嬪身著錦色小襖,穿得比眾人都要厚些,裁雲免了宮女們的行禮,問道:“怎麼才九月來往,你便穿上小襖了。”福嬪嘴裏塞著零嘴,笑著道:“因早起出來看有沒有落霜,所以一時有些涼了身子,請太醫過來看並無大礙,不過還是穿了小襖。”裁雲有些責怪地看了看福嬪從宮中新挑的大宮女金桂,道:“你也是的,怎麼不攔著你家娘娘,都懷了四個月了,怎麼還跟一個小孩子似得。”

金桂委屈地抿了抿嘴,“奴婢攔了,但是娘娘怎麼會聽奴婢的話。”福嬪哈哈一笑,拉著裁雲的手,拿出不少幹果遞給了她,“呐,王太醫說多吃這些東西對孩子好,我今日隻不過是覺得冷了許多,便出去看了看,不過雖然沒落霜,但真真是冷了。”裁雲笑意盈盈,全然沒有了昨夜傷心勞神的神情,隻是笑道:“是啊,今日我原本想穿那件綢紗裙卻冷得不行,便換上了件保暖些的。”

福嬪滿目歡喜,兩人似乎把昨夜的事情都忘了。

還未等兩人談笑一陣,隻聽寧帝身旁另一個小太監名喚小富子的過來通報,“奴才參見逸芳儀,福嬪娘娘,皇上說昨夜為皇後的晚宴不太合心意,今夜還要再辦一場,所以派奴才來通報兩位娘娘,今夜依舊是在儀元殿。”

福嬪不怎麼多想便答應了,裁雲卻不然,昨夜是昨夜,那是為皇後的心思。今日再過去那邊是楚柔歌的天下了,她平日裏就不齒楚柔歌的跋扈,如今更甚,哪裏願意與她共處一室,想了想,便垂著美眸道:“富公公,本宮身子不好,今晚恐怕還要吃藥,恐在聖駕麵前失儀,便不過去了,還請富公公替本宮與皇上說上幾句。”

小富子見裁雲雖然還是清麗脫俗,但眉眼間著實有些憔悴傷神的意味,便答應了裁雲。裁雲待小富子走後,情不自禁地歎了一聲,“唉,“命舞燕翩翻,歌珠貫串,向玳筵前”,我是受不住了,你與黛兒一同去,互相提點,我與楚柔歌有仇,保不齊她會出言譏諷你們二人,你們忍讓些便是,雖然你有身孕,但黛兒終究還是……”

福嬪緊了緊握著裁雲的手,“我知道了,姐姐放心。”

到了傍晚,悠然宮附近都是冷冷清清的,因為平日來往巡邏的太監大多都被調去儀元殿,再加上忽而冷冽了下來,裁雲隻覺得嚴秋已至,顧樂從殿內喚了一聲,“娘娘。”裁雲回過身子,抓緊了身上披著的輕紗,顧樂擔憂得地道:“娘娘進來罷,外邊冷。”說著就要出來迎裁雲進去,誰知道裁雲就似失了神一般愣在原地,也不說話。

顧樂十分擔心,問道:“娘娘——”裁雲卻捂住了她的嘴,道:“別說話,你細細聽著。”’顧樂凝神一聽,萬籟俱靜間,些許絲竹之聲靡靡於耳,未免有些驚歎,儀元殿離裁雲的悠然宮可是不遠,怎麼就如此熱鬧,見裁雲神色憂愁,大約也是因為楚柔歌之時心裏難過,所以今日形容才如此反常。

她試探著開口道:“娘娘,若不然我們……我們去儀元殿看看?反正今日才睡過午覺,也不怎麼困倦。”裁雲恍若失神,風色也從殿內走了出來,裁雲訥訥地道:“今日才說了抱病,若是再過去,恐怕讓人看著不好。”風色和顧樂對視一眼,勸慰道:“無妨,就算碰到了說一句念著皇後娘娘,誰也不敢多說,悶在宮裏終究不好。”

裁雲微微應了一聲,三人便往儀元殿去,越往儀元殿絲竹聲更勝,裁雲神情近乎於不忍,她站在儀元殿門口的樹影處,再往前走不動一步,過了許久,直至絲竹聲都換了兩曲,她才悠悠開口道:“真好聽,這是《采蓮吟》嗎?”顧樂猶豫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娘娘,這是……《春花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