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雲卻笑,放下了剪刀,耐心地回答,“芙蓉清雅,與海棠不相上下,更有一副風骨,而最難得卻是她的多變,晨則潔,午為粉,暮成絳,此般情景大約就是女兒的一輩子。更有《紅樓》所注:風露清愁,莫怨東風當自嗟,說的便是絳珠仙子那一遭,亦是世人所不能及,如此出脫非常,正是天上佳品,落了凡塵。”
顧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裁雲略一瞥,隻見一青衣宮裝女子攜著宮女正往廊下走,定睛一看,竟然是許久未曾見的楚柔歌,裁雲心裏莫名,轉身瞧她,楚柔歌瘦了不少,原本豐腴的身子如今清淡許多,兩顆眼睛仍舊晶瑩,少了囂張肆意的明豔,似乎更加動人。
她和著淡淡的笑意,躬身對裁雲請安道:“嬪妾參見逸芳儀。”裁雲挑眉,“嗯,楚美人起身吧。”楚柔歌是今天才解了禁足,急急地來尋自己,到底是來示威,還是討好?她有些猜不透楚柔歌的心思。
楚美人笑意不減,“好久未見,逸芳儀仙姿愈發出挑了,嬪妾當時一時衝撞了您,逸芳儀不會放在心上吧。”裁雲納罕,你不來尋我的麻煩我已經萬事大吉了,她哪裏會去主動招惹楚柔歌這個煞星。
心中如此想,麵上卻不顯,裁雲頷首,“大家都是宮中姐妹,什麼放在心上?本宮隻念著你的好呢,楚美人知道教訓便好。”此話說的並不客氣,楚柔歌臉上的良善笑容幾乎繃不住,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貴人看上了楚柔歌,教了她這些話,但楚柔歌這種脾氣,哪裏藏得住?
裁雲略微用話試一試,便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心中冷笑,直言送客,楚柔歌咬了咬牙,氣呼呼地離開了,果然沒有什麼長進。
楚柔歌離開後,顧樂偷笑道:“奴婢還以為這楚美人變了性子呢。”
裁雲依舊拾起剪刀修剪花枝,聞言便徐徐道:“雖然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但更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她雖然是嘴巴壞了一點,實則沒有太重的心思。”
風色從內室走了出來,問道:“娘娘,福嬪娘娘有孕,咱們宮裏也應該送些東西過去,您看看送什麼好?”裁雲扶額,這些日子心神不定,竟把這事給拋在腦後了,她回身問道:“其他宮裏大約都送齊備了?”
風色略算了算時間,點頭道:“應當是如此,已經不少日子了,奴婢以為娘娘是讓旁人去送了,所以沒有提醒,今日翻庫房錄子才發現沒有。”
裁雲想了想,似乎自己入宮時帶了一條流光盈彩珍珠項圈,“你去找找那珍珠項圈,包好了送去清涼殿。”顧樂有些不舍得,“那條項圈是大少爺在南疆征戰時得來的,幾輩子都難見這樣好的珍珠,還帶著香味,娘娘自己都沒戴過,就這樣送人了?”
裁雲粲然一笑,“不過是條項圈,福嬪對我的好,不比這項圈多麼?快拿去吧,最是多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