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快要睡下的時候,突然接到旅館的電話,說蘇塵割了腕,卻在最後關頭撥了總台的電話求救。掛了電話的時候,我發現手心裏汗涔涔的一片,隻差一點,也許,蘇塵就救不回來了。
心神不定地趕到醫院,看到蘇塵就那麼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一臉的蒼白,隻要一想到她若是沒有在最後撥了那救命的電話,便覺得心驚肉跳,的確,我大意了,蘇塵不是我,對於感情上的挫折,她完全不得要領。
站了一會兒,走出病房,打電話給高揚,我轉述著所發生的事情,他在那頭一言不發,我幾乎能感覺到那頭突然凍結的空氣。許久,他終於開口,“我過來。”
沒有說再見,他就掛了電話,我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啞然失笑,我有要挨揍的覺悟,要是這能抵償蘇塵割在手腕上的那一刀,那也就認了。
蘇塵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了,看到我坐在她的床邊,她有點怔住,“我以為,你不會再管我了。”
“這二十多年不是白過的。”我扯了扯嘴角,的確,我覺得有愧,卻並不打算對她說抱歉,我沒有對不起她,隻是,很遺憾沒能照料她的周全。
“蘇塵,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如果,你堅持要我留在你身邊,我可以,隻是,我不愛你。”我一字一句地對她說著,看著她臉上每一秒鍾閃過的表情,這的確殘忍又冷酷,在她剛剛轉醒過來的當下,可是,我必須要她知道,我在乎的隻是一條命,而並非我們之間所謂的愛情。
突然,蘇塵笑了,“我真傻,是不是?高昂,我明白的。”說著,她慢慢地閉上眼睛,“我再睡一會兒,真累。”
我起身,離開病房,我想,那個任性的驕傲的孩子氣的蘇塵,終究還是要長大了。
高揚是在一個小時之後趕到的,在病房門口跟我打了個照麵,直接衝進了病房,十多分鍾後,又走了出來,他衝我抬了抬下巴,引著我走到安全樓梯的門裏,我在心裏暗暗歎息,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果然,門剛關上,他便一拳揮在我的左頰上,口腔內壁因為巨大的力道被牙齒撞破了,我用舌頭舔著開了口子的地方,濃重的血腥味道讓人一陣一陣地反胃。很迅速地,他又一拳揮在我的肚子上,突然,我就有點火了,站直了,回了一拳在他臉上,他一時不察,踉蹌地朝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牆上。
“夠了你!”我皺著眉看著他,他一臉冰冷的表情,“我受你一拳,是因為我的確大意了,再一拳,就沒有道理了。”
高揚不說話,隻是看著我,我無從揣測他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就像多年前,他第一次看到蘇塵溫柔地靠在我懷裏的時候我也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一樣,我從來都不懂他,這個大了我兩歲的兄長。
“高揚,我跟蘇塵,沒有可能,我明白,她自己也明白,所以,如果你不準備放她離開你的勢力範圍,那就自己上,別再拿我做借口。”說完這些話,我轉身朝門走去,“我還有課,人,你自己看著。”
記憶中,那是我第一次跟高揚在成年之後動手,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問題,竟被拳頭和刀子捅開,終於,我的戲份全部演完,要退場了。
我拿手背輕輕觸碰著左頰,高揚下手真狠,一會兒就該腫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