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高揚是怎麼跟蘇塵說的,她後續所有的照料工作高揚統統沒再讓我插手,隻在蘇塵出院的時候通知了我一聲,卻也說了不必我去接。然後,無聲無息地,他們就又離開了倫敦。我想,這是高揚在告訴我,這次,他真的要把這女人圈起來了。
再往後,日子又恢複平靜,偶爾,學校裏有金發碧眼的女同學跟我示好,我哼哈嬉笑著便也糊弄過去了。有的時候,外公會跟我開玩笑,說有個混血的曾孫也不錯,我就隻是笑笑地說,自己其實很傳統。其實,我對於過去沒有任何糾結,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興不起戀愛的衝動。
讀書的三年,時間過得也快,畢業轉眼就在眼前。教授問我要不要留在他的工作室工作,我考慮了兩天,決定留下來。然後,給家裏掛了個電話通報這樣的決定,長輩們沒有說什麼,隻有外婆叮囑了一句,也好,那就留在那裏,也好照顧你外公。我有些感歎,我最親愛的外婆,她最牽記的人,始終是這個讓她用盡一生愛情的男人。
我應承了外婆的囑托,卻沒料想,這承諾僅僅實踐了半年。某個清冷的早晨,外公悄然離世,長年臥床,使得他的身體機能退化得很快,心肺功能也變得虛弱,他離開得很意外,也很迅速,我無從知道他是否有過痛苦,隻是看到他最後的麵容仍是安詳,手裏依舊攥著外婆讓我帶給他的錦盒。
簡單地辦完外公的葬禮,我跟教授告了假回上海,帶回了外公的一些舊物,當然也包括那副珍珠耳環,我把它們交還給外婆,她卻說,你留著吧,以後給我的外孫媳婦。我想我有點明白外婆的意思,這耳環因為外公才有意義,如果他不在,她也就不需要了。
探親假的最後一個星期,我去了青島。大學裏最好的兄弟說,要在我留任倫敦不再回國之前見我一次,卻因為他是有工作在身的人,點了名讓我過去玩一回,我沒跟那小子計較,算了算時間來得及,就臨時加了行程。
青島是座漂亮的城市,那小子上班沒空照應我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在八大關裏來回地轉,因為學建築的關係,對這樣多國風格建築聚集的地方,實在不是一般的迷戀,我拍了很多的照片,這些於我都是養分,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設計出出色的建築,即便不至於傳世,也能讓經過的人會停下腳步仔細看一眼。
空下來的時候,那小子給我引見了他的親密愛人,很溫柔的女子,看著他的時候會由衷地從心裏笑出來。私下裏,那小子對我說,就是她了,他認定了。我笑笑,覺得實在是感慨,認定一個人,該是多大的勇氣,當年同蘇塵我都不曾想過。他看我這樣的表情,不住地搖頭,說,高昂,你這樣可不行,以前蘇塵不能讓你有那感覺,可一定有女人能製得住你,到時候,再看你耍酷給誰看!我仍是笑,我從不拒絕任何的可能,可對於還沒發生的事情總難免心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