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候?哪個神經病三更半夜跑來打擾別人的睡眠?
無論她說什麼,歐明決都一律不回應,他始終低著頭,在昏暗的燈光下,蘇小米根本就看不清楚。
好容易站住腳跟,歐明決拉著她手腕就把她往門外帶,嚇得她連忙往反方向拖拉,竭盡全力掙紮,“你要帶我去哪裏?”
伴隨著扯動,她聞到從他身上飄散出來的酒味,頓時明白八九。
他一定是喝醉了。
其實歐明決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也不會後悔,如果不這麼做,他才是真的瘋了。
盡管蘇小米拚盡全力掙紮,奈何對方力氣太大,她還是一點點地被拖到門口,最後被迫跨過了連接著臥室跟走廊的那條界線。
她想求救,可是在這空蕩蕩的別墅裏,誰會救她?
掙紮不得,蘇小米還是被強行帶下樓,一路拖出門外,歐明決把她塞在車上,自己也坐進車裏,猛踩油門。
“喂,你這是酒駕!這是犯法的!”蘇小米急了,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葬身於車禍中,更不想跟他死在一起。
這次歐明決終於願意理會她,他扭頭掃了她一眼,冷笑,“我知道,你慌什麼?反正你也死不了。”
車子開出別墅,朝著左側的道路疾馳,蘇小米從未見他開往這個方向。
她心想完了,這下要被拋屍在荒郊野外了。
然而實際上就如同歐明決所說,他們並沒有發生車禍,因為他開了自動行駛記憶路線,一路上,他都仰躺著,慘淡月光下他的側臉顯得愈發冷峻。
趁著歐明決閉目養神,蘇小米偷偷瞄了眼車上新型的導航儀,隻見車子所去往的方向是全市極為偏遠的地區,而最後一次去那個地方,是在六年前,他開著豐田汽車去的。
她一怔,心裏油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如她在導航儀上所見,車子在開進A市邊緣地區之後就開始減速,這裏到處都是廢棄的工廠跟高樓,看來應該是上世紀的工業區,現在隨著時代更迭而被淘汰。
蘭博基尼最終在一幢破舊的高大建築物停了下來,歐明決像是早有意識似的,馬上睜開了眼睛,神情淡漠。
“喂,我們到了。”蘇小米推了推他的手臂,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卻發現他根本什麼也不表現出來,像機器。
不過也是一個即將要壞掉的機器。
歐明決的眼睛布滿紅血絲,栗色眼眸毫無生氣,他看上去很疲憊,但把她帶下車時手勁還是很大。
蘇小米幾乎是給他拖下車的,她的手臂上在短短半個小時裏多了十幾道血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異常明顯。
盡管他抓得她生疼,可她還是沒有再掙紮,任由他帶著她往烏漆麻黑的建築物裏走,並在最終沒入無盡黑夜之中。
一旦適應了黑暗,裏麵也不是那麼可怕,何況對於蘇小米來說,最可怕的還是走在她前頭的這個人。
他簡直就是魔鬼。
歐明決似乎很懂這裏的路線,帶著她轉來跑去,然後在高樓裏的老式樓梯前停下,他把手機的手電筒開了,指引他們上樓。
越往上一層,蘇小米就越害怕,她好幾次追問歐明決,“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你要幹什麼?”
可想而知,歐明決的反應一律都是不予理會。
直至走到頂層,他才轉頭直視她的側臉,冷冷開口,“你來把門推開。”
“我?”蘇小米狐疑地指著自己,看到對方點頭,她才確認她沒聽錯話,但她並不想,“可是我… … ”
“別廢話,開門。”歐明決馬上不耐煩了,厲聲嗬斥。
不知為何,明明這樣的他更凶,蘇小米卻不再那麼慌張,比起剛剛一言不發像是要殺人並毀屍滅跡的他,她還是比較習慣暴脾氣的歐明決。
心怦怦狂跳,蘇小米深呼吸一口氣,伸手試探性地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年久失修的鐵門背後是露天的天台,涼風透過門縫中吹動蘇小米散下的烏發,她這下壯了膽子,快他一步先跨過門檻,進了天台。
如同所有老舊建築物一樣,天台上除了垃圾跟灰塵,什麼都沒有,蘇小米仰頭,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天空,還有滿天繁星。
不過今天的夜有些反常,她竟然看不到一顆星。
正想轉頭招呼歐明決過來,身後就先發製人,搶先奪過話語權,一字一句地告訴她,“這是我爸自殺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