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8月中旬,中共中央在北戴河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毛澤東召集各大協作區主任開會,他在會上說,我們與勞動者在一起,是有好處的。我們感情會起變化,影響幾千萬幹部子弟。曹操罵漢獻帝“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是有道理的。毛澤東以這則故事來告誡領導幹部不要脫離群眾,可謂恰到好處。
還有一次,毛澤東同湖北省委副秘書長梅白談起領導幹部子女的教育問題。毛澤東問梅白:你記得曹操評漢獻帝的話嗎?梅白答道:記得。有這樣兩句:“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毛澤東稱讚說:不錯,你讀書不少。現在有些高級幹部的子女也是“漢獻帝”,“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嬌生慣養,吃不得苦,是溫室裏的花朵,有些是“阿鬥”呀。中央、省級機關的托兒所、幼兒園、部隊的八一小學,孩子們相互之間比坐的是什麼汽車來的,爸爸幹什麼,看誰的官大。這樣不是從小培養一批貴族少爺嗎?這使我很擔心呀!
1958年11月,毛澤東在接見河南安陽縣委書記時談到曹操,他說:“曹操這個人懂得用人之道,招賢納士,搞‘五湖四海’,不搞宗派。他還注意疏浚河道,引水灌溉,發展農業生產。”
同月20日,毛澤東在武漢召開的座談會上又談到曹操,他說,《三國演義》和《三國誌》對曹操的評價是不同的。《三國演義》把曹操當做奸臣來描寫,《三國誌》則把曹操當做曆史上的正麵人物來敘述。他還說:曹操是天下大亂時期出現的“非常之人”、“超世之傑”,可是因為《三國演義》又通俗又生動,所以看的人多,加上舊戲上演三國戲都是以《三國演義》為藍本編造的,所以曹操在舊戲舞台上就是一個白臉奸臣。這一點可以說在我國是婦孺皆知的。“說曹操是奸臣,那是封建正統觀念製造的冤案。”“現在我們要給曹操翻案,我們黨是講真理的黨,凡是錯案、冤案,十年、二十年要翻,一千年、兩千年也要翻。”
毛澤東十分喜歡曹操的詩。他有一次與身邊工作人員談話時說:我還是喜歡曹操的詩。氣魄雄偉,慷慨悲涼,是真男子,大手筆。毛澤東和他的子女們的一次談話時這樣說過:“曹操的文章詩詞,極為本色,直抒胸臆,豁達通脫,應當學習。”毛澤東不僅愛讀愛吟曹操的詩,而且在練習書法時也常書寫曹操的詩。《毛澤東手書古詩詞選》就收入了兩首曹操的詩,一首是《觀滄海》,一首是《龜雖壽》。
毛澤東很欣賞曹操的養生之道。1961年8月,他向因病休養的胡喬木推薦曹操的《龜雖壽》一詩說,曹操詩雲:
盈縮之期,不獨在天。
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此詩宜讀。1963年12月,他又寫信給因病休養的林彪推薦《龜雖壽》,說:“此詩講長生之道的,很好。希你找來一讀,可以增強信心。”
在1958年11月召開的第一次鄭州會議上,毛澤東說:把曹操看做壞人,這是不正確的。幾天後,毛澤東在武漢召集柯慶施、李井泉等座談《三國誌》,說:《三國演義》是把曹操看做奸臣來描寫的,而《三國誌》是把曹操看做曆史上的正麵人物來敘述的。但由於《三國演義》通俗生動,看的人多,加上舊戲上演三國戲都是按《三國演義》為藍本編造的,所以曹操在舊戲舞台上就是一個白臉奸臣。現在我們要給曹操翻案。我們黨是講真理的黨,凡是錯案、冤案,都要翻。說曹操是奸臣,那是封建正統觀念製造的冤案。這個冤案要翻。史學界聞風而動。郭沫若、翦伯讚等曆史學家紛紛發表文章,從而在1959年形成了一股為曹操翻案之風。1959年8月11日,毛澤東在廬山會議上又說:曹操被罵了一千多年,現在應恢複名譽。從此,曹操被恢複了曆史名譽,京劇舞台上的曹操,在眉心添加了一紅點,以示是好人。
1958年12月,毛澤東讀《三國誌集解》中盧弼對《讓縣自明本誌令》的注文時,針對盧弼對曹操的指責,寫了這樣一段批語:“此篇注文,貼了魏武不少大字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太白雲:‘魏帝營八極,蟻觀一禰衡。’此為近之。”
毛澤東在讀《魏書劉表傳》時還寫了兩條有關曹操的批注。
《魏書劉表傳》裴鬆之的注中,有一段說劉表初到荊州時,江南有一些劉姓家族據兵謀反,劉表“遣人誘宗賊,至者五十五人,皆斬之”。毛澤東讀到此注,對“皆斬之”的做法是不讚成的,所以,他在“皆斬之”三字旁劃了粗粗的曲線,又在天頭上寫下了這樣一條批語:殺降不祥,孟德所不為也。
孟德是曹操的字。劉表在對待俘虜的做法上與曹操是大相徑庭的。曹操所以能取得全局的勝利,這與他對俘虜的豁達大度是分不開的。曹操“不殺降”,敢於用人,史書有不少的記載。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曹操在兗州,任用畢諶,後張邈叛,將畢諶的母、弟、妻劫去,曹操對他說:“卿老母在彼,可去。”畢諶去後就沒有回來。及至討平張邈,畢諶被捉,大家都為他的性命擔心。曹操說:“夫人孝於其親者,豈不亦忠於君乎?吾所求也。”不僅沒有殺畢諶,反任為魯相。魏種本是曹操推薦的孝廉,張邈攻陷兗州時,曹操說:“唯魏種且不棄孤也。”豈料魏種卻投降了。及至打敗了張邈,魏種被擒,曹操並沒有殺他,說:“唯其才也”,“釋其縛而用之”。毛澤東的這條批語,既表明了他對劉表做法的蔑視,又表明了他對曹操“不殺降”和愛才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