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被臣子活活氣死的開國皇帝(1 / 2)

作為一代開國皇帝,司馬睿在曆史上的威名遠不如秦皇宋祖,人氣甚至蓋不過宋高宗。究其原因,除了他“恭儉之德雖充,雄武之量不足”,一生無所作為之外,還在於他死得太早,死得太窩囊。在非正常死亡的開國皇帝中,能被臣子活活氣死的,恐怕也隻有東晉的司馬睿了。

關於司馬睿的身世,有一段非常有趣的傳說,即“牛繼馬後”。意思是說,當年司馬懿在讖書《玄石圖》中看到了“牛繼馬後”四個字,擔心司馬氏天下有朝一日會被牛氏奪走,故“深忌牛氏”。當時,有一員猛將叫牛金,頗有戰功,司馬懿便“以毒酒鴆”之,認為這樣就絕了後患。不想,司馬覲之妻夏侯氏浪蕩成性,竟與一個牛氏小吏私通,生下了司馬睿。這件事雖是傳說,但《晉書》、《宋書》上都言之鑿鑿,《魏書》則幹脆直接說:“司馬睿,……晉將牛金子也。”或許正是這段離奇的身世,不經意間揭開了司馬睿鬱悶、窩囊的悲劇人生。

司馬睿(276-322),字景文,司馬懿曾孫,司馬伷之孫,司馬覲之子,東晉開國皇帝。十五歲時,司馬睿被封為琅琊王。“八王之亂”後期,司馬睿依附於東海王司馬越,被封為平東將軍、監徐州諸軍事,留守下邳。匈奴劉淵起兵入侵後,中原局勢惡化,司馬睿采納王導之謀,請求移鎮建鄴(今南京)。當時,司馬越也想在江南培植自己的勢力,作為日後的退步之路,便欣然同意。永嘉元年(307)七月,司馬睿移鎮江東。永嘉五年(311)五月,司馬睿被封為鎮東大將軍,成為江南地區的最高行政長官。建興四年(316)十一月,西晉滅亡,司馬睿稱晉王,改元建武。次年(318)三月,司馬睿被擁立為皇帝。

司馬睿能當上皇帝,主要在於王導、王敦等人的包裝和謀劃。司馬睿初到建鄴時,由於缺乏威望,吳人沒把他當鹹菜。過了一個多月,仍沒有人來拜訪,這讓他感到很尷尬和失望,索性“以酒廢事”。在王導的勸諫下,司馬睿才從醉生夢死中清醒過來。為了提升司馬睿的人氣指數,王導和堂兄王敦利用三月三民間集會之機,與其他社會名流畢恭畢敬地騎馬跟在司馬睿的身後,以反襯司馬睿的崇高地位。江東世家大族的頭麵人物紀瞻、頗榮等人看到這種陣勢後,無不對司馬睿望風歸服。鑒於王導王敦兄弟的鼎立支持,司馬睿不僅給他們高官厚祿,還要和他們一起麵南背北治理國家,“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即源於此。

對於這份超乎尋常的寵遇,王導全力推辭,而王敦內心卻蠢蠢欲動。王敦是司馬炎的女婿,且“素有重名”。擁立司馬睿稱帝後,王敦“專任閫外,手控強兵,群從貴顯,威權莫貳,遂欲專製朝廷,有問鼎之心。”王氏兄弟雖“立大功於江左”,但是,一個家族的權力太大,總是皇帝所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司馬睿“畏而惡之”。為了抑製王氏兄弟勢力,司馬睿即位後又重用了刁協和劉隗兩個琅邪王幕府中的舊人,以疏遠王導王敦。這種安排,使王敦“益不能平,於是嫌隙始構矣”。後來,王敦每次酒後便大聲歌詠曹操的“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而且用力“以如意打唾壺為節”,以至於“壺邊盡缺”。無論是高歌的內容,還是伴奏的激烈,都包藏著王敦對司馬睿政權的不滿、輕蔑和挑釁。

王導被疏遠後,尚能保持平常心,但王敦卻不那麼痛快。在他看來,司馬睿能當上皇帝,東晉能夠偏安江南,王氏兄弟功勞係於一半。大興三年(320),王敦上疏,為王導“頃見疏外”發表不滿,並請司馬睿回憶當年所說的“吾與卿及茂弘(王導)當管鮑之交”,言外之意就是指責司馬睿言而無信,過河拆橋。這道奏疏到了朝廷,被王導退了回去,而王敦卻再次派人送交司馬睿。司馬睿看到這份奏疏什麼心情,史籍中沒有記載;但一個臣子公開說自己的不是,司馬睿心裏的那份鬱悶和窩火是免不了的,於是“帝愈忌憚之”。不久,司馬睿便“以劉隗為鎮北將軍,戴若思為征西將軍,悉發揚州奴為兵,外以討胡,實禦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