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柳婕感覺心安了不少。人一放鬆,疲勞感也上來了,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起來……
吃晚飯的時候,她懷著期待的心情走進了食堂,她朝整個大廳掃了一眼,很快便發現坐在餐廳一角的穆飛正在拚命向自己招手。她高興地奔了過去,正準備掏出兜裏的紙條交給他,穆飛卻像根本沒那回事兒似的招呼道:“Doggy,快,我把你的飯菜都買好了,趕緊吃吧。”說話間,還拋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柳婕湊近一看,哇,是自己最愛吃的紅燒鯽魚和蘑菇豆腐湯。他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兩樣?她心裏還這麼一轉念,但也沒顧得上多想,便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穆飛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經吃完了,他一邊看著柳婕吃,一邊滔滔不絕地說著笑話,但那笑話的含意裏總離不開表達對她的愛意。柳婕是聰明人,當然心知肚明,於是,也忍不住用情意綿綿而又嬌嗔的眼神掃他一眼。
這是柳婕有生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不一會兒,飯吃完了,穆飛盯著她說:“我們出去玩玩吧!”那意思好像是征求柳婕的意見,其實,他那眼神和口吻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柳婕也根本沒有能力拒絕,便羞答答地默許了。
在校園裏走的時候,兩人還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柳婕緊張地盯著前方,根本不敢看穆飛,她自己感覺臉上一直罩著紅暈。
一出校門,她便長長地吐了口氣,有一種想飛起來的感覺。她意識到,穆飛的膽子也大多了,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緊緊地貼著自己在走,他的手正悄悄地擱在自己腰間,而且越摟越緊。她本想掙脫他,可是,他的手如同有魔力一般,正輻射出一種難以言傳的熱力,迅速傳遍了她的全身,令她渾身軟綿綿的,是一種暈乎乎的、愜意的軟綿綿。她再也沒有力氣掙脫,隻有任他側擁著朝前走。
他倆沐浴在金色的晚霞裏。前方是一大片層層疊疊的彩雲,有幾束明亮的光芒穿過雲層的阻隔直刺蒼穹,仿佛是一群不肯安分的精靈正努力掙脫所有美麗的束縛,無所顧忌地奔向自由的天堂。
他倆都被眼前的美景感動了,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地在霞光裏走了許久。忽然,柳婕聽到很遠的地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婕……”
她環顧四周,並沒有別人,隻有自己和穆飛走在空曠的灑滿金色的大街上。
“婕!”
這回聽明白了,原來是穆飛在輕聲地呼喚自己。他怎麼也喊我婕?從來沒聽他這麼喊過,怪不得感覺很陌生。哦,對了,今天不一樣,你看他的眼神,裏麵充滿了脈脈溫情。
他要幹什麼?他正在把我摟到懷裏,他的手是那麼有力,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哦,天哪,他的嘴唇正在朝我湊過來,那唇上的密密的茸毛一根一根是那麼清晰,那麼有力地張揚著。
他要吻我?這怎麼可以,可我沒有力氣,沒有拒絕的力氣。他的唇離我越來越近,我該怎麼辦?我緊張得仿佛心髒馬上要從喉嚨口蹦出來。
怎麼啦,我們頭頂上突然布滿了黑森森的烏雲,晚霞到哪裏去了?那明亮的光芒到哪裏去了?他的唇在哪裏?怎麼還沒有觸到我……
“婕!”
終於聽清楚了,原來是穎子在喊,“做什麼美夢呀,這麼喊都喊不醒。你看看幾點鍾了?再不起來食堂該關門了!”
柳婕恍恍惚惚地睜開眼,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在做夢,那一片黑森森的烏雲竟是穎子的手不住地在自己眼前晃動。她的心髒還在突突地狂跳著,那個夢是如此地清晰,以至於她還在懷疑究竟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
“誰做夢啦?我隻不過太累了,有點醒不過來。”柳婕迷糊著眼睛掩飾道。
“還沒做夢呢,我都看你嘴巴在動,好像要跟誰接吻似的。”
柳婕心頭一驚,腦子也徹底清醒了,擔心被穎子看出破綻,忙反擊道:“別胡說八道,你自己才是呢,剛才睡著的時候就像老鼠磨牙似的,要在晚上非把人嚇死不可。”
“真的?我還會磨牙?我怎麼沒感覺?”
“行了行了,別嘮叨了,”西婭一邊敲著她的不鏽鋼飯盆,一邊催促著,“再不趕快,真的吃不上飯了。”
三個人急匆匆地朝食堂奔去,柳婕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裏的那張紙條,又想起了剛才的夢。她不明白,夢裏的情景怎麼會跟自己的想法完全相反,當然,她也聽說過,夢裏的事情往往是與現實生活相反的。這樣一想,她心裏又踏實了許多,隻是越接近食堂,越感覺緊張起來,她有點怕見到穆飛,因為還沒想好怎麼跟他說,怎麼把紙條交給他。
剛跨進食堂大門,她便朝大廳掃了一眼,就像在夢裏那樣。最後她把目光停在夢中穆飛坐著的那個角落,那兒空空如也。柳婕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失望,但她還是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馬上尷尬地麵對他了。
柳婕心裏的這點小秘密穎子和西婭都沒看出來,她們以為柳婕是瞌睡未醒,反應有點遲鈍,隻是催著她趕快打飯買菜,柳婕也就輕鬆地答應著跟上了她們。
其實,穆飛的確是在食堂等過柳婕的。
自從昨天晚上把那張皺巴巴的紙條交給柳婕以後,他心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可是,隻輕鬆了沒幾分鍾,當他與柳婕從那幽暗的天坑湖邊散步回來,兩人一分開,他心頭的另一塊石頭便又提了起來,那就是柳婕到底會不會接受他的請求。
對此,他心裏的確像十五個吊桶,一會兒七上,一會兒八下,實在沒有譜。正因為如此,他寫那張紙條也是費盡心機,真的如他紙條上寫的那樣斟酌再三的。他既要讓柳婕明白無誤地理解他的意思,又不能過於明目張膽,萬一她不同意,自己也不至於太沒麵子。所以,一封求愛的情書差不多快變成一張特殊的藥方了。
說實在的,昨天白天發生的事幾乎讓他失去了信心。先是她那不冷不熱、客客氣氣的態度有點令人掃興,再是與穎子的吵嘴有點像發表立場聲明,讓人心裏涼了半截。可是,晚飯以後與她合作演唱《讓我們蕩起雙漿》時的那種感覺,仿佛又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使他心裏又重新燃起了火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