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士這次遠航曆時一年零四個月,單向航程上萬公裏,往返兩萬公裏。他一下子向南推進了約13個緯度,航繞了整個非洲南部海岸,發現了長達2500公裏前人未知的海岸線,帶回了這個地區比較準確的地圖。這為最後開辟從葡萄牙到印度、從西歐地中海經大西洋、印度洋到東方的新航路打下了重要的基礎。然而,葡萄牙政府並不急於把迪亞士帶回的“良好希望”變成現實,沒有倉促行事。而是一方麵對迪亞士的發現嚴格保密,以防他人插手。一方麵為直航印度做各種準備。
前已提到,在迪亞士返回前,若奧二世還派出偵探組直接前往東方,收集各種情報和尋找長老·約翰王的基督教王國。這時候葡萄牙由於實力的增長,已不僅要聯絡長老·約翰王側擊穆斯林,而且要尋找經長老·約翰國進行擴張的通道。其中為首的科維爾漢曾多次出入北非,能講流利的阿拉伯語。1487年5月科維爾漢動身,於1488年春混入紅海,然後乘阿拉伯海船到了印度西部的卡納諾爾港,成為第一個踏上印度土地的葡萄牙人。他又南下到了卡利庫特,然後於1489年春回到霍爾木茲。接著他又乘阿拉伯海船沿東非海岸南下到了南緯21度莫桑比克的索法拉,這裏有許多阿拉伯人聚居。1491年初科維爾漢回到開羅,與葡萄牙派來的人接上了關係,送出了情報和資料。從1493年起科維爾漢進入埃塞俄比亞(又稱阿比西尼亞),受到熱烈的歡迎和禮遇,但不許他回國。直到1520年科維爾漢才與葡萄牙首任駐埃公使見麵。這時他已年逾古稀並已非洲化了。科維爾漢1491年從開羅請人帶回的秘密報告,與迪亞士的探險報告一起,成了製定達·伽馬首航計劃的直接根據。情況和形勢已很明顯,隻要再打通從南非大魚河河口到莫桑比克索法拉這一段約2000公裏的航路,新開辟的西非航路、南非航路便和傳統的阿拉伯人、波斯人、印度人的東非航路、印度洋航路銜接溝通了。當然那一段非洲海岸還可能向東凸出,但從各方麵的情況來判斷,不會凸出很遠了。
但從1488年迪亞士返航到1497年達·伽馬出航,9年內葡萄牙人沒有進行新的重大探航,其原因何在?一種解釋是若奧二世身患浮腫病,無力過問,最後於1495年病逝。另一種解釋是路途遙遠,從葡萄牙航行到非洲南端有上萬公裏,從非洲南端到印度又至少有好幾千公裏,短期內直航印度還有一定的困難。再一種解釋是葡萄牙人忙於經營西非的奴隸貿易,並怕開罪於控製著東方貿易的威尼斯、土耳其和埃及蘇丹。還有一種解釋是1492年哥倫布發現西印度後,引起西、葡兩國在權利和勢力範圍方麵的爭執,葡萄牙忙於外交鬥爭甚至準備訴諸武力。我認為這些理由都有一定的根據,但還應加上兩條。即80年代由第奧古·考和迪亞士新發現的長達近5000公裏海岸線的西南非沿海地區,還是未被擄掠、開發、利用的處女地,因此還有許多賺錢的營生可做。到印度去販運香料等能夠賺錢,那麼到西南非去販運別的東西也同樣能牟利。再一條便是等待科維爾漢的報告和返回。由於上述綜合因素,使直航印度的實現,新航路的最終開辟延宕了好幾年。而1492年哥倫布率西班牙船隊越大西洋航達“印度”的東部,發現了西印度,無疑刺激了葡萄牙人,促使他們加快了直航東印度的進程。
從航海家亨利逝世到迪亞士遠航的30多年間,葡萄牙對西非海岸的探索、發現和殖民比起亨利時期又有了新的發展和特點。一是實行了發現承包租讓責任製與貿易壟斷權相結合。這樣做既加快了探航的進程,又節省了經費,提高了效益,還促使後來西方國家成立了貿易殖民的專業公司,諸如西歐各國的東印度公司等。二是對探險發現的進展和有關資料采取了嚴格保密的作法,史稱“緘默的密約”。這種作法後來長期保持並為西歐各國效法。三是開創了表示紀念、象征占領和據有的立碑豎柱活動。這種作法使地理發現、航海探險的發現性質和殖民擴張性質的雙重性更加明顯和突出。四是土耳其穆斯林的擴張遮攔了東西方的傳統商路,對歐洲造成了嚴重威脅。因此開辟避開穆斯林勢力直接到印度、東方的新航路這個目標已非常明確;同時與埃塞俄比亞基督徒聯絡的動機也很明顯。五是這段時期葡萄牙在西非海岸尋找攫取的也不僅是黃金,而且還有胡椒、象牙和奴隸等。六是這段時期葡萄牙成立了從事探險、航海、發現研究的學術委員會榮塔,並在造船術、航海術、製圖術、天文學、地理學等方麵又有發展。為葡萄牙直航印度、西班牙直航美洲打下了物質基礎,創造了技術條件。七是葡萄牙與西班牙簽訂了阿爾卡索瓦斯條約,初步劃分了海外勢力範圍和擴張方向,鑄下了地理大發現第一階段的基本格局。該條約成為後來西葡瓜分勢力範圍和世界霸權的兩個著名條約的嚆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