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關於15世紀初曾有位阿拉伯航海家繞過非洲南端進入大西洋,即使屬實的話,也不知所終,更沒有到達歐洲和地中海。正如13世紀末的1291年,也有兩位熱那亞水手圭多和維奧蒂兄弟曾衝出地中海進入大西洋,去開辟繞過非洲到印度的新航路。他們還重新發現了西北非沿岸大西洋中的加那利群島,但也不知所終,故都不足為憑。達·伽馬到了肯尼亞後,是請了一位阿拉伯領航員伊本·馬治德幫忙,但若沒有他的幫助,達·伽馬等仍完全能一舉到達印度,因為全程3/4的、除葡萄牙人之外文明人類均陌生的路程已安然走過,那麼剩下的航程已是文明人類熟悉的航程——最後橫渡阿拉伯海、印度洋到印度自然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了。從迪亞士到達的最遠點大魚河河口到莫桑比克港這一段近2000公裏的航路,雖是全世界的文明人類均陌生的航路,達·伽馬他們仍獨立開辟成功,這也從一個側麵說明了問題。
(4)盡管鄭和航隊到過索馬裏、肯尼亞北部,阿拉伯人到了莫桑比克、印度,甚至退一萬步說,腓尼基人環航過非洲。但在達·伽馬以前,仍沒有人航行完從西歐到印度的全程,仍沒有人成功地開辟從西歐地中海到東方的航路,也沒有人從印度航達西歐,而充其量隻是各自航行了這條航路上的一段。原已開辟了的航路至多把莫桑比克以北的印度洋沿岸和東南亞、東亞聯係起來,而沒有把西方和東方、大西洋和印度洋聯係起來。這就有一個量變到質變,局部與整體的關係問題。所以,說迪亞士、達·伽馬等葡萄牙人開辟了從西歐到南亞的新航路並不過分。正是他們開辟了蘇伊士運河鑿通前370年間聯係歐洲和東方的最重要、最近便的海上航路。
所以,對第一階段的地理大發現中開辟新航路的否定是沒有說服力的,是站不住腳的。
二、關於新大陸的發現
在葡萄牙人穩紮穩打地向非洲南部推進,開辟去東方的新航路已逐漸顯露曙光的同時,西歐相信地球學說的地理學家和航海探險家也在醞釀開辟去東方的另一條新航路,即向西橫渡大西洋到達亞洲的東部。意大利人哥倫布經過多年的奔波、籌備,終於在1492年率西班牙船隊首次從熱帶亞熱帶地區橫渡大西洋到達了美洲。盡管哥倫布一直以為他到達了亞洲的東端,但歐洲人很快意識到,他發現了一塊橫亙在歐洲和亞洲之間的新大陸——美洲。美洲的發現是地理大發現第一階段的最重要的內容之一,哥倫布首次橫渡大西洋航抵美洲則成為地理大發現開始的標誌。
但有的學者認為,我國梁朝的慧深和尚、東晉的高僧法顯,曾漂洋過海到過扶桑、耶婆提,扶桑、耶婆提即美洲的墨西哥。所以中國人在哥倫布之前1000年就已發現了美洲。怎麼能說哥倫布或15、16世紀的歐洲人發現了美洲呢,地理大發現又從何說起呢?這便是爭論不休的“扶桑之謎”、“耶婆提之謎”。
羅榮渠先生曾先後兩次撰寫長文,對慧深發現美洲說進行了有力的批評和透徹的否定。羅榮渠先生的第一篇論文依據大量史料,從地理位置、物產、風俗、考古學等方麵批駁所謂扶桑即墨西哥說。羅先生認為《梁書》中關於扶桑國的一般史料顯然來自外國僧人的傳聞。如果說外國僧人果真到過中國以東某個扶桑國,估計這個國家北界不超過庫頁島,東界不超過日本,西界不超過貝加爾湖這個範圍。也可能這些外國遊僧根本就沒有到過扶桑國,甚至根本不存在什麼扶桑國,而是他們編造出來的“海外奇談”而已。扶桑即墨西哥說不僅沒有價值,而且含有老殖民主義思想毒素,應該加以批判。羅先生的第二篇論文在前文的基礎上,具體辨析了《慧深年譜》的似是而非,《淡墨》對美洲扶桑國的虛構;指出《梁書》有關扶桑國的記載“疑點”甚多,其本身就“足以否定扶桑即墨西哥的假說”。認為扶桑國要麼沒有,要麼在東北亞等地離倭國不太遠之處。該文還闡釋了人類曆史上的文化傳播這一敏感問題,主張不必“把一切活動都扯到人民友好的文化交流上來”。對此,筆者也曾撰文進行了闡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