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布什政府的NMD政策(1 / 3)

2001年1月20日,喬治·W。布什正式入主白宮,成為美國第54屆總統。雖然布什政府立足未穩,但上到布什總統本人,下到內閣主要官員,都接二連三迫不及待地就NMD部署作出明確表態,決心不顧國際社會的反對,堅持繼續研製和部署NMD係統。NMD已經成為了美國新政府推進國家安全戰略的中心內容之一。未來四年內,NMD最終投入部署的可能性已經越來越大。部署NMD不僅將成為布什政府任期內實施外交戰略的主要環節,也將成為美軍在21世紀新的戰略態勢發展和戰略力量建設的重要方向。國際社會與美國在反對NMD部署和維護《反彈道導彈條約》方麵新的較量已經開始。

布什政府當前的NMD政策

在11月7日投票日後經曆了35天的波瀾曲折,2000年12月14日,小布什依靠美國最高法院的判決在2000年總統大選中艱難勝出。候任總統布什在12月16日提名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鮑威爾(Colin Bowell)出任新政府國務卿。鮑威爾在被提名後發表講話提出,他支持美國部署NMD武器係統,並表示美國決心說服俄羅斯和中國在該問題上與美國進行合作。鮑威爾甚至揚言,部署NMD“代表了美國人民的利益”[41]。12月28日,布什宣布提名羅納德·拉姆斯菲爾德出任新政府的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近年來是美國積極主張部署NMD的重量級人物,他曾在1975—1977年出任美國國防部長。1997年,美國國會任命一個軍事專家小組來評估美國所麵臨的“導彈威脅”與國家導彈防禦計劃,該小組委員會的主席就是拉姆斯菲爾德。1998年7月15日,該小組發表了著名的“拉姆斯菲爾德報告”,認為美國在近期內將麵臨來自“流氓國家”的導彈威脅。“拉姆斯菲爾德報告”隨即被美國國會和NMD的支持者竭力利用,成為國會提升對白宮壓力,希望壓美國總統作出NMD部署決定的重要依據。克林頓政府決定要考慮部署對付有限導彈攻擊的NMD係統,在很大程度上與“拉姆斯菲爾德報告”的出台有關。布什提名拉姆斯菲爾德出任新政府的國防部長,原因之一就是看中了他的“鷹派”背景和立場以及在NMD部署問題上同小布什立場的不謀而合,力求借助拉姆斯菲爾德的個人聲望,推動NMD部署在其任期內的成行。在宣布被提名為國防部長的當天,拉姆斯菲爾德就表示,NMD將成為美國防務政策的一個優先項目。布什在提名拉姆斯菲爾德出任新政府國防部長後說,他希望拉姆斯菲爾德與預算局長密切合作,“確保導彈防禦在未來國防預算中得到我們認為必須得到的優先考慮”[42]。

布什新政府的另外一名重要成員,候任副總統迪克·切尼(Dick Cheney)也公開表達了對NMD部署的支持態度。他在2000年12月28日接受美國福克斯電視台采訪時說,中國和許多其他國家都反對美國建設NMD係統,但“我認為美國要如何保護自己的安全不應由其他國家來決定”;“全球的彈道導彈威脅越來越大,將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安裝在這類導彈上的能力也不斷增強,因此我們認為不該讓美國成為不設防的國家”。[43]新年伊始,拉姆斯菲爾德就極力為布什新政府的NMD政策背書。2001年1月11日,他在出席參議院軍事委員會所舉行的聽證會上表示,導彈擴散的威脅增加了,美國必須加強防衛能力,現代科技應該對“美國的本土以及盟友提供有效的導彈防禦。美國人民、海外美軍和美國的盟友與朋友必須得到保護”[44]。拉姆斯菲爾德甚至表示,1972年簽署的《反彈道導彈條約》已經過時,“條約已經成為古老的曆史”。2月初在慕尼黑舉行的國際安全政策會議上,他更是稱反導條約為“冷戰思維”。

布什總統本人也迫不及待地重申他的NMD立場,還未正式上台就開始作出保證,要兌現他在選舉時所提出的部署NMD的承諾。2000年12月13日獲悉自己當選總統之後不久,布什就發表講話支持克林頓政府繼續進行NMD試驗。2001年1月8日,還是候任總統的布什對新聞界表示,他將盡力說服美國的盟友接受部署國家導彈防禦係統的計劃,雖然他承認這一課題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布什表示:“對美國的一些盟友來說,這是一個敏感的課題。對世界不同國家的領袖來說,也是一個敏感的課題。但我認為,保護美國及其盟友免受21世紀的真正威脅是我們的責任。”[45]1月14日,布什在接受《紐約時報》采訪時再度表示,雖然俄羅斯方麵對美國計劃建立國家導彈防禦係統已表示了“強烈反對”,但無論如何他會把這項工作進行下去。[46]1月26日,布什總統在白宮新聞招待會上說:“大家可能還記得我在競選時許下的諾言:一是我將推行部署國家導彈防禦係統的計劃,二是削減美國的核武器數量。我將履行我的競選諾言,這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美國新任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在同一天也對記者表示,盡管遭到俄羅斯和其他國家的反對,布什仍然打算繼續推進國家導彈防禦計劃,布什總統對部署NMD“沒有矛盾心理”。[47]

盡管布什政府具體的NMD政策還有待於進一步觀察,但就目前而言至少已經在繼承NMD“克林頓遺產”的基礎上有了進一步的新發展,呈現出以下幾個方麵的新特點:

(1)布什政府基本拋棄了克林頓政府在NMD部署上的“四大變量”決定部署NND係統的“有條件部署論”,而改為一旦技術成熟就將作出部署決定的“必須部署論”。

克林頓政府所強調的例如導彈威脅的認定以及對國際軍控的影響等等NMD部署的製約因素,在布什政府的NMD言論中已經看不到了。拉姆斯菲爾德2001年2月3日在慕尼黑表示,美國確實想要部署NMD,這樣一個防禦係統不需要完美。為此,布什政府竭力渲染美國所麵臨的導彈威脅。小布什在新任國務卿和新任國防部長宣誓就職儀式上聲稱,要“把導彈對美國的威脅列在美國所麵對的各種威脅的第一位”,語氣十分堅定。拉姆斯菲爾德隨後在五角大樓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進一步闡述說,布什總統在堅決部署NMD問題上從來沒有含糊過。

(2)布什政府強調進一步加大核裁軍力度與部署NMD平行進行,這和克林頓政府的政策有相當大的區別。

克林頓政府拒絕了俄羅斯總統普京所提出的第三階段美俄削減武器的基本目標為1500枚戰略核彈頭的倡議,希望繼續保持美國強大的進攻性戰略威懾力,維護美國軍事發展中“進攻威懾”優先的基本戰略,以此作為後冷戰時代美國國防戰略的基石。在競選過程中,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布什就曾提出,一方麵部署大規模的彈道導彈防禦係統,另一方麵則加速核裁軍的步伐,甚至表示美俄核裁軍可以削減到1500枚以下。總統競選獲勝後,布什數度強調了他的這一觀點。布什在2001年1月14日接受《紐約時報》采訪中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在強調,但總是不能引起關注,那就是我們願意削減自己的核武器,減少我們武器的進攻性,而擴大其防禦性。”[48]

從表麵上來看,布什政府以進一步削減戰略核武器作為“條件”來換取NMD的部署,似乎是為了突出其軍事戰略的“防禦性”。但實質上,美國進一步削減進攻性戰略核力量即使到1500枚核彈頭,在後冷戰時代美國不再麵對一個像前蘇聯這樣可以與之平起平坐的對手時,依然可以保持足夠的、以超強的實力地位為基礎的進攻性戰略威懾。在現有核大國的戰略力量平衡中,美國即使將戰略進攻力量降低到1500枚,依然大大領先於中、英、法等國的核力量。但是,如果美國擁有了NMD,即戰略防禦能力,世界上將隻有美國可以既保留有強大的進攻性戰略威懾,又可以擁有強大的防禦性戰略威懾。全球性的戰略穩定必將被NMD所打破。因此,布什政府強調進一步削減戰略核武器,並以此來裝點自己的NMD部署計劃,絲毫不能改變NMD對國際戰略平衡的災難性影響。

(3)布什政府在NMD的武器係統方案上,將比克林頓政府的單一陸基攔截器進一步擴大。

其中,助推階段攔截(boost-phase interception)和海基攔截器將會逐步成為布什政府NMD部署方案中的組成部分。在NMD的攔截能力上,也將采取從對付有限導彈進攻逐步向更高級的攔截能力過渡。因此,布什政府的NMD政策很有可能不像克林頓政府那樣僅僅定位在防禦“有限”的導彈攻擊。拉姆斯菲爾德2001年1月11日在國會闡述布什政府的NMD政策時就已經明確提出,NND係統將以小步伐邁進,在部署的初級階段將旨在防禦少量的導彈攻擊;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將逐步發展為布什總統在競選期間所承諾的那種集天基、海基和陸基攔截器為一體的NMD武器係統。到目前為止,拉姆斯菲爾德雖然沒有提出布什政府將要部署什麼樣的NMD武器係統,但他強調新政府不反對在陸地、海上和太空建立導彈防禦係統。可以預期的是,小布什政府將根據形勢需要和技術的可能性,擴大NMD武器係統的構成。NMD的攔截能力將不隻是對付“有限的”導彈攻擊。

(4)布什政府主張將美國的盟國也都包含在內,建立起超越美國本土之外的戰略導彈防禦體係。

克林頓政府的NMD計劃是一個防範美國本土遭受彈道導彈攻擊的計劃。2000年6月初克林頓訪問歐洲期間,才第一次象征性地表示,歡迎美國的歐洲盟國參與NMD。布什政府則從一開始就強調,美國的NMD計劃不僅保護美國本土,還要保護美國的盟國和朋友免遭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的威脅和導彈襲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布什的NMD政策具有很強的“開放性”。其目的不僅在於平息歐洲國家對NMD部署計劃的疑慮和反對,也著眼於加強美國對歐洲和世界其他地區所承擔的安全義務,進一步主導美國與其盟友之間的防務合作,繼續維護美國在後冷戰時代的“霸權和平”為此,布什政府自從2001年1月上台以來,一直將平息國際社會反對NMD部署的工作重點放在歐盟國家上,竭力說服歐盟國家接受美國的NMD部署計劃,急於修補因為NMD部署問題而在大西洋兩岸出現的防務爭執。針對克林頓政府反對歐盟國家建立獨立於美國之外的歐洲快速反應部隊的原有政策,布什政府強調隻要歐洲快速反應部隊不會削弱北約,美國將支持歐洲建立這樣的獨立軍事力量。小布什2月下旬在會見英國首相布萊爾時即提出了美國的這一新立場。3月8日,拉姆斯菲爾德在會見來訪的北約秘書長羅伯遜時,再度重申了這一點。同時,美國還再三強調,建設導彈防禦係統問題是北約所有盟國的共同問題。大西洋兩岸都遭受彈道導彈擴散的威脅,因此,建設NMD,對所有北約國家來說同樣重要。拉姆斯菲爾德向羅伯遜表示,美國將保證向其大西洋盟國提供可以對付短程和遠程彈道導彈的導彈防禦係統。他甚至提出,他已經停止用“戰區”和“國家”的字眼來形容導彈防禦係統;“所謂‘國家’要根據你住在哪裏而定,所謂‘戰區’也要根據你住在哪裏來定”[49]。拉姆斯菲爾德還表示,北約這個軍事同盟完全無意為了彈道導彈防禦係統問題而發生分化或者分裂。

(5)布什政府賦予了NMD係統以新的軍事戰略需求。

布什政府目前防務政策的重要特點是增加軍費開支、開發新式武器,謀求使美軍適應21世紀新的戰爭環境和戰爭要求。為此,布什政府已經明確提出,要致力於美軍的“轉型”,改變依然主導著美國軍事力量的“冷戰戰略”。2001年2月27日,布什在國會發表施政演說,提出美國的軍事力量應該著重體現高科技的特點,以便對付未來的戰爭;軍事力量應該做到機動性和快捷性,適合新的戰爭形式的需要。這表明,美國決心把以前蘇聯和俄羅斯為最大假想敵、以打全球性戰爭為戰備準備的美軍建設轉向重點對付地區性衝突和恐怖主義活動。為此,美軍的軍備建設也將由冷戰時代的龐大軍力,轉向對付21世紀型威脅的輕型但機動、靈活的軍隊。美軍的戰鬥力配備在布什政府將麵臨重大調整。目前,美國軍隊和軍工企業正在密切關注著小布什政府的軍隊改革方向。[50]2月28日,小布什向國會提出了2002年度軍費預算。該預算總額為3189億美元,保持了2000年克林頓政府所提出的下一年度軍費開支增長4.8%的水平。[51]但布什政府所提出的武器係統的開發和研製費用總額為440億美元,比2001年財政年度的該項目經費增長了26億美元,增長幅度為6.3%。這貫徹了布什政府力圖以高新技術更新美國軍隊的基本方針。

NND作為一種高、精、尖的武器係統,不僅可以用來對付美國所提出的導彈威脅,而且也可以通過NMD的研製和部署,進一步帶動美國新一代以保衛太空安全、信息安全和前沿部署美軍的新型武器係統的發展和更新。NMD部署從為美國建立起戰略進攻和戰略防禦這雙重能力來看,也符合新世紀美軍戰鬥力走向高效化、機動化和部署快捷化的現實需要。拉姆斯菲爾德在2001年1月11日的講話中著重提出,美國必須加強防衛能力,以便應付“導彈、恐怖分子等對美國空間資產和信息係統的威脅”。他還強調,美國應該大幅度增加現在3100億美元的國防預算,更新美國冷戰時期的軍備,致力於發展完善的反對恐怖主義情報係統以及加強保護通信衛星。在布什政府的戰略考慮中,NMD部署將大大加強美國在信息戰、空間戰等方麵的軍事作戰能力。2001年1月23—26日,美軍在科羅拉多州的一個空軍基地舉行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太空作戰模擬演習,演習的目標是探索在未來的太空戰中如何有效地奪取控製太空權的方法。[52]空間戰需要使用反衛星武器、戰略導彈防禦係統和地麵打擊太空目標係統。將部署NMD與美國的信息安全和空間安全聯係起來,標誌著美國軍事戰略發展的新的優先方向。美國一旦實現NMD部署,空間的軍事化進程無疑將被大大加速。

美國早在80年代初就開始著手進行太空軍事力量建設。1982年9月,美國成立了空軍航天司令部。1983年10月又成立了海軍航天司令部。1985年9月,這兩個司令部合並,成立了具有聯合指揮能力的航天司令部。1988年4月,該司令部又下設了陸軍航天司令部。1993年12月,美軍又組建了空軍航天司令部領導下的太空作戰指揮中心。近年來,美國對空間戰的重視程度不斷提高。1998年4月,美國航天司令部頒發了《2020年展望》,提出控製太空是維護未來美國安全的重要步驟。2000年5月9日,美國空軍又頒發了《航空航天部隊:保衛21世紀的美國》白皮書,強調美國空軍將由現在以空戰為主的部隊,轉變為既可以實施空戰又可以進行太空作戰的“航空航天一體化”部隊,其目標是確保未來的美國空軍成為“全球警戒”、可以“全球到達”的全球性作戰力量。2001年1月11日,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太空管理與組織評估委員會發表一份研究報告。報告建議在美軍現有的陸、海、空三個軍種之外,獨立建設一支3萬人左右的太空作戰部隊。為此,美軍已經在2000年成立了太空作戰學院,專門為美國培養太空作戰人才。據國外專家預測,到2015年前後,美國將建成真正意義上的太空作戰部隊並逐步發展成為一個全新的軍種——太空軍。[53]未來的美國這支“天軍”將由防禦作戰部隊、進攻作戰部隊和作戰保障部隊組成。其中,防禦作戰部隊的任務就是洲際彈道導彈攔截、攔截敵方可能對美國空間航天器的攻擊以及保障美國衛星係統的安全。為此,彈道導彈防禦係統的研製和部署已經構成了美國組建中的太空軍武器作戰係統的一部分。布什政府目前下決心要部署NMD,也是未來美國安全戰略發展的需要。

在布什政府看來,導彈防禦係統確實代表了新世紀美國軍備發展的重要方向之一。拉姆斯菲爾德自上台以來,已經多次聲稱“大規模報複”和“相互確保摧毀”等戰略威懾概念是“冷戰時代”的產物,強調冷戰已經結束了,在冷戰期間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重大威脅的“大規模戰略導彈的相互攻擊”已經過去,對美國構成安全噩夢的蘇聯也成為了過去。美國必須麵對新世紀新的安全需要。這就是“流氓國家”對裝備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努力以及國際恐怖主義。同時,美國要繼續加強對世界秩序和地區安全的義務,強調美國應該有能力迅速而又有效地將武器和戰鬥人員進行全球運送,以便阻止區域性的衝突和危機。這樣的話,導彈防禦係統作為新式的作戰手段,一方麵可以保護美國的海外駐軍和美國本土以及盟國,免於在美國介入區域性軍事衝突時受到導彈攻擊;另一方麵,拉姆斯菲爾德自己也說得很清楚,未來的戰爭不再需要動用大規模的坦克或者重炮,美國優勢的空中打擊力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決問題。因此,未來戰場上的決戰主角,已經由重武器,轉向了空中攻擊力量以及美國能否保證這樣的空中打擊優勢的實現。導彈防禦係統客觀上就將代替這些傳統的重武器,在未來的戰爭中發揮製勝的主導作用。更重要的是,布什政府認為,如果美國具有了導彈防禦係統以及無人可以企及的空中打擊優勢,美國集銳利無比的“矛”和堅不可摧的“盾”於一身,就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拉姆斯菲爾德2001年2月11日在回答福克斯星期日新聞節目采訪時就明確談到了美國研製和部署彈道導彈防禦係統的上述意圖。該新聞節目的主持人問他,既然美國不再麵臨大規模核攻擊的危險,那麼,為什麼國家導彈防禦係統還是那麼重要呢?拉姆斯菲爾德直接回答說,是為了“贏得美國本來並不想打的戰爭”,是為了加強對“美國威脅和美國安全關注的威懾力”[54]。布什2月27日在國會聯席會議的講話更是強調:“美國將促進和平,我們需要一支更強大的軍隊來保持和平。”。

和克林頓政府相比,布什政府明顯給予了彈道導彈防禦係統在美國安全戰略中一個新的、也是更高的地位。相對來說,克林頓政府在NMD的研製和部署問題上采取了比較柔和的政策。由共和黨人把持的美國國會曾數度力求通過或者通過要求政府加速研製和部署NMD的法案,整個NMD研製和部署進程在90年代深受美國國內政治的影響,在2000年夏天作出NMD部署決定的提法也幾乎是美國國內政治的產物。概括起來說,克林頓政府在NMD問題上采取的是“克林頓方案”。其主要內容是:

(1)研製和準備部署的NMD武器係統是一個以陸基攔截器為主的反彈道導彈係統,並不包括天基和海基的NMD攔截係統。其攔截能力的設計是定位在對付針對美國的“有限”彈道導彈攻擊。

(2)NMD係統是否由研製進入實戰部署,要考慮到4個基本變量,即NMD係統的技術成熟度、所需經費狀況、美國是否受到可靠的導彈威脅以及NMD部署對國際軍控和裁軍的影響。而根據1999年3月和5月美國國會通過的“國家彈道導彈防禦計劃法案”,隻需技術成熟這一個變量,美國政府就應該立即部署NMDO(3)對於NMD部署構成法律限製的《反彈道導彈條約》(ABM條約),采取了應該使這兩者平行存在的做法,而不是為了部署NMD不惜由美國退出或者撕毀ABM條約。

盡管如此,克林頓政府還是在NMD上給布什政府留下了豐厚“遺產”:

(1)保持了NMD武器係統研製和發展的延續性。NMD在技術上備受指責,但其研製工作應該說在不斷地取得進展。從1993—2000年,據保守的估計,克林頓政府在兩屆任期內共為NMD項目撥款近145億美元。NMD的研製,已經從分體研製階段,走向了合成試驗和調試階段。關鍵性的飛行整合階段試驗(Integrated Flight Test,IFT)已經開始,在部分技術上已經取得了成功。克林頓政府僅僅推遲了NMD係統的部署,同時下令繼續進行有關NMD武器係統的研製工作。2000年10月底,NMD進行了新的係統試驗。

(2)維持了美國政府仍然想要部署NMD係統的基本政策。克林頓政府雖然作出了延期部署的決定,但並沒有斷言美國不需要NMD係統,或者部署NMD不是美國安全戰略的現實需要;相反,克林頓政府依然表示,美國需要某種方案的NMD武器係統,並明確將其定義為美國在新世紀安全戰略的基本需要,也是美國政府對美國人民的安全承諾。特別是1999年6月,克林頓簽署了美國國會通過的NMD法案。NMD的部署,客觀上已經成為美國的國內立法要求。克林頓政府在2000年12月20日宣布,將在2001年I月底和2月初進行NMD第四次飛行試驗。

(3)在反導條約的廢留問題上保持彈性,努力通過施加壓力等方式追求讓有關國家作出讓步。2000年6月4日美國與俄羅斯簽署的“保障戰略穩定聲明”雖然重申了反導條約的重要性,但也明確表示,美國在武器擴散條件下的安全利益必須受到尊重;美俄之間在反導條約問題上,存在著在一定條件下達成新的妥協以便接納NMD武器係統的可能性。克林頓政府立足於修改、而不是貿然退出反導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