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鐵與玉
夜幕低垂,沙漠裏溫度驟降。
羅小虎先凍醒了過來,先前那番打鬥讓他渾身上下都沾上了沙子,稍稍一動就被磨得生疼,難受極了。
他踉踉蹌蹌地爬了起來,走回水池子旁邊牽了自己的黑馬沙行走過來,站在睡得像死豬一般的嬌龍身,歎了一口氣。
丟也丟不下,逃也逃不掉,送也送不回去,留也留不得。
真真是個燙手山芋啊。
嬌龍並不覺得寒冷似的,在夢中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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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龍跌入了夢魘的世界,浮浮沉沉在沉重的泥潭中。眼皮像是綁了鉛塊,用盡全力的她依稀記得有幾次睜開了眼睛,可結局都是再度被拖回那個泥潭。她沒了力氣,也就想這麼跌下去,可手心中的疼痛不斷地刺痛她,將她釘在原地。
她被困在了現實與夢境之間,上不來,下不去。
漸漸地,她開始能感覺到自己灌了鉛的胳膊,僵直的雙腿,刺痛的手心和大腿。隨後她摸到了到了身下硬硬的床板,看到了床頭邊瑩瑩閃著的燭光,聞到了空氣中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味道。
嬌龍睜開了眼睛。她“騰”得一聲直起上身,直愣愣地看著對麵岩壁上的一塊成色不均的石頭。
聽到聲響,羅小虎抬頭望了這邊一眼,看她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發呆,搖了搖頭,接著擦他手上那把馬刀。
他不時將手伸入一旁放置的一個黑不溜啾的陶罐子裏,用手蘸著裏麵的膏體抹在那把有些崩刃的刀上。隨後他隨手扯過自己的袖子,用袖子小心抹開除鏽膏。他的動作壓得那刀一動一動,點點燭火不時地滑過嬌龍那雙略顯空洞的眸子。
除了偶爾的燭火爆裂聲,窟內一片沉寂。
“梳子這麼重要麼?”羅小虎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玉嬌龍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裏,打冷戰般使勁搖晃了一下腦袋,看向羅小虎。她雖麵無表情,眼眸中卻倒映著燭光,讓小虎那一瞬有種溫暖的錯覺。
兩相對望,相對無言
終於,羅小虎放下刀,站起身來。他走到角落的一堆裏隨手翻了兩翻,抽出兩件衣服扔到床上。“我去外麵等你。”
然後他便又從那衣堆中扯出件披風,披著出門去了。
嬌龍這才恍然,發覺自己不著絲縷,皮膚觸碰的並非平日穿慣了的衣料,而是刺啦啦的皮毛。
她默默將伸手緊緊攥住毛皮的邊緣,向上拉了拉,上麵的野獸毛發被用力壓進手心的傷口。
玉府小姐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等尷尬時刻卻仍然麵色不改,隻是手中的皮毛險些被她指甲生生扭爛。
她的目光落在蠟燭旁的鐵匕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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