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我好心做了壞事,原想著能教明亭公主去清安勸勸他,莫要壞了兩國盟約……豈知倒是連累了你被困在此處……”我不無愧疚地道:“好在如今君上已應允放你離開,你可以同你的親生父親團聚了。明亭公主亦在清安等著你。”
“那我們何時啟程?”盛謹神色複雜地看著我,問道。
他這是原諒連瀛了!我心中一喜,反問出聲:“你同意去清安了?”
盛謹仍舊盯著我,道:“如你所言,如今我還有別的選擇嗎?我自不願被困在風都做個傀儡,受製於人;可我若執意回了封地,君上若是哪天改變了主意,又將我軟禁起來怎好?”
他深吸一口氣,垂眸道:“我的確有些擔心母親。再者我也不願卷入九熙和奉清的紛爭之中,讓他為難。”
盛謹一句一個“他”,就是不肯喚連瀛一聲父親,想來仍有心結。可如今他既肯鬆口,已是難得,我自不能再強迫他立時接受連瀛。想來日後他到了清安,有明亭公主從中相勸,假以時日他定能與連瀛坦誠相見,解開心結。
思及此處,我對盛謹笑笑,拍拍他的肩頭道:“好了,如今我的任務業已完成,你這幾日便開始收拾行裝吧,待我將返程之事安排妥當,自會告知於你。”
我停頓片刻,又想起了方才殿上他那頹廢糜爛的模樣,繼續道:“去了奉清,你可不能再這樣荒唐了,還是將心神都用在治國之上,好好思忖如何才能助你父親擺脫困境,挽救奉清國祚。”
盛謹此時已徹底沒了方才的怨憎與輕蔑之色,對我笑道:“言問津,你怎得如同交代遺言一般?”
我聽他還是這般直呼我姓名,有些不忿道:“我是你父親的義妹,論輩分,你且當喚我一句‘小姑姑’,怎能直呼我姓名?當真大逆不道。”
豈知我這一句,倒教盛謹笑意更濃:“真是……你不過比我年長四歲而已,不必在我麵前充大。”
我聞言更為不忿:“那子言也比你大不得幾歲,你不是照例喚他一聲‘小舅舅’?”
聽我提及蕭逢譽,盛謹立時收了嬉笑神色。我正對他突如其來的神情轉變而感到詫異,此時但聽身後已響起了蕭逢譽的聲音:“無妨,他遲早要喚你一聲‘小舅母’。”
我回首一看,果見蕭逢譽一襲緋衣,正自殿外款款而來。
我為方才他的那句“小舅母”而感到有些羞赧,道:“你怎得又過來了?”
蕭逢譽看了我一眼,輕輕道:“我還是有些擔心……”他又看了看盛謹,轉笑道:“不過看起來,我倒是多慮了。謹兒已允下了?”
我點點頭,這才複又看向盛謹。然而此刻盛謹卻仍是一臉陰沉之色,好似當真不願瞧見蕭逢譽一般。
我雖不知他舅甥二人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卻也知道此時並非勸和的好時機,便忙對蕭逢譽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殿外等我。蕭逢譽無奈,隻得點點頭,又轉身出了南尚殿。
自蕭逢譽走後,盛謹才又開口說話,帶著些不悅地幽幽向我問道:“這便是你許給君上的條件?言問津,原來你是用自己換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