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吏官,以“不掩惡,不虛美”自稱,其實是很難做到的。北宋吏官為某一貴諸侯立傳,其人少嚐為屠,這在時人眼中,是下賤勾當,尤為世人所不齒。因此他的傳說不太好做。倘秉筆直書吧似其難為辟,若為尊者諱呢,則有愛“實錄”的美名。吏官去請教學冠一時的胡秘監旦,旦曰:“何不言某少嚐操刀以割,示有宰天下之誌。”這真是字字千鉤,把個屠夫寫得不同凡響。終然不免有涉“虛美”之嫌。
寫史不可,但在文學藝術的創作中卻是允許的,有的甚至是非常必要的。東晉大畫家顧悄之為殷仲堪畫像。仲堪有目疾,擔心上了畫麵不好看,推辭再三,悄之曉的他的心思,安慰說:“明腹為眼耳,若明點瞳子,飛白拂上,使之輕雲蔽月,豈不美乎?”仲堪欣然從之。顧悄之用明點瞳子,淡掃飛白的做法,不僅可以隱去眼疾缺陷,巨起到輕雲蔽月的效果。而又不失其真,可謂一箭雙雕,堪稱高妙了。
顧悄之是極其重視畫眼睛的,以為“四體妍媸,本無關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指眼睛)中。”所以即使碰到有目疾的人,他意想不到的功效。如若不然,隻一味去真描實寫,使兩眼渾濁,毫也一點不馬虎,而是另辟溪徑,給以適當的藝術處理,結果收到意想不到的功效。如若不然,隻一味去真描實寫,使兩眼渾濁,毫無神采,這樣的人物肖像,僵屍而已,哪裏還談得上什麼藝術品呢!
§§第三輯 洗滌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