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說另一特點是作者運用浪漫主義的手法賦予仙、鬼、物、怪以人格化的智勇雙全和柔情俠骨,塑造一批理想的英雄形象。在愛情婚姻方麵,這些英雄個性解放,大膽地自由選擇她們所愛的對象,體現了作者對於婚姻自由的向往,勇敢地衝擊著封建門閥製度。因此,在傳奇小說作者的筆下,天上地下無所不達,既沒有空間時間的限製,死生也不能把戀人隔離。南柯的夢境,具有神奇絕技的劍俠,離魂私奔的情女,死者再生,婚姻再世,仙女下凡,鬼魂不滅,狐魅有情等藝術構思,構成這些小說的浪漫主義色彩。
唐朝傳奇小說對後世文學影響甚大,它把我國小說從記述神怪的狹小天地,引向反映現實生活,揭露社會矛盾,歌頌偉大理想的廣闊道路。唐朝小說的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精神,對五代以後的小說戲劇,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例如龍女和霍小玉爭取婚姻自主的反抗精神,成了後世小說、戲劇反複表現的主題。
其次,唐朝小說為後世小說提供了廣泛的題材,元朝王實甫的《西廂記》,淵源於元稹的《鶯鶯傳》。高文秀的《鄭元和風雪打瓦罐》和明朝的《繡襦記》,都取材於《李娃傳》。清朝洪升的《長生殿》,取材於唐人的《長恨歌傳》。至於“三言”“二拍”及《聊齋誌異》等書,受唐朝小說的影響更是明顯,這裏就不贅言了。
十三、變文和詞
唐代的變文在中國文學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什麼叫變文呢?原來,和尚在講經說法時,為了吸引聽眾,便把佛經裏的故事通俗地講唱出來。講唱人一麵說一麵唱,一麵加表演動作。講唱依據話本,話本的文體是散文和韻文相參。這種話本就叫變文。
這種變文從聽講的對象講可以分為兩大類,一種叫俗講,聽講的對象是未出家的人;一種叫“僧講”,聽講的對象是出家人。由於聽講的對象不同,所以“俗講”就更通俗,而且不斷有所更新,以講唱群眾喜聞樂見的題材。
就內容而言,唐代的變文也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演繹佛教故事的,如《維摩經變文》、《降魔變文》、《破魔變文》等;另一種是演繹非佛教故事的。這一種包括中國古代曆史故事、民間傳說、人物傳記等。如《伍子胥變文》、《王昭君變文》就屬於這一類。
到了唐代中期和晚期,隨著佛教的盛行,變文也風行於世。
變文對唐以後的文學發展從內容到形式都有很大影響,宋元以後的平話、詞話、白話小說、彈詞等都和唐代變文有些關係。
這樣一種重要的民間文學,從前很少記載。到清光緒二十五年(1899),甘肅敦煌千佛洞發現了兩萬多卷藏書,其中就有很多變文抄本和少量刻本。近人把這些變文編為《敦煌變文集》(上、下),對研究這些俗講文學很有幫助。
唐朝通俗文學的另一種文體是民間詞,主要是敦煌曲子詞。詞就是配合曲調來唱的一種詩體,也就是歌詞。當時流行很多樂曲,如《菩薩蠻》、《哀江南》、《念奴嬌》等等,因為樂曲的調不同,唱詞的句數和每句的字數,以及用韻的位置、字聲的平仄都具有不同格式。和律詩相比,詞的基本特點就是長短句相參。
唐朝的詞產生於初唐或盛唐,它是從民間詞發展演變來的。敦煌發現的民間詞內容極其豐富,其中有描寫邊區戰地生活的,也有反映戰士與親人離別之情的。如:
“十四十五從軍征,手執長槍。低頭淚悔吃糧,步步近刀槍。昨夜馬驚轡斷,惆悵無人遮攔。”
《風歸雲》:
“征夫數載,萍寄他邦。去便無消息,累換星霜,月下愁聽砧杵,擬塞雁行。孤眠鸞帳裏,往(枉)勞魂夢,夜夜飛揚,想君薄行,更不思量。誰為傳書與,表妾衷腸,倚牖無言垂血淚,暗祝三光。萬般無那處,一爐香盡,又更添香。”
還有些頌揚邊防軍的詞,如《菩薩蠻》:
敦煌古往出神將,感得諸蕃遙欽仰。效節望龍庭,麟台早有名。
隻恨隔蕃部,情懇難申吐。早晚滅狼蕃,一齊拜聖顏。
這首詞反映被吐蕃隔絕的將士,希望重返中原,表現了邊軍熱愛祖國的真摯感情。
廣大婦女不滿自己被壓迫的處境,唱出了內心的不平。如兩首《望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