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不可失〕——黃文炳自敘(2 / 2)

題寫反詩,必有造反的圖謀,這可是彌天大罪。對於朝廷來說,罪大惡極莫過於謀反,凡是謀反者必定格殺勿論,這樣才能保持國家安定。舉報他人寫反詩,為國除害,這是立功的好機會。我趕緊抄下反詩,揣著它拜望知府大人。見了蔡知府,我擱下反詩事件不說,先向他打聽京城有何新聞。蔡知府透露了有關朝廷人事變動的最新消息,還向我談起京城最近流行一首街市童謠:“耗國因家木,刀兵點水工。縱橫三十六,播亂在山東。”乍一聽童謠,我感覺莫名其妙,尋思了半晌,聯想到寫反詩的宋江,頓時感覺豁然開朗。於是,我把抄錄的詩詞遞與知府大人,他一看就認定是反詩,果然英雄所見略同。根據我的推斷,童謠似乎是一種預兆,與寫反詩的鄆城宋江有因果聯係。耗國因家木,耗散國家錢糧的人,必是家頭著個木字,分明是個宋字;刀兵點水工,興起刀兵的人,水邊著個工字,分明是個江字。這人姓宋,名江。縱橫三十六,要麼是六六之年,要麼是六六之數;播亂在山東,那鄆城縣正是山東地方。蔡九知府聽我一敘話,馬上叫人拿出相關文件查看,果真新發配到江州的囚徒中有鄆城縣的宋江。由此看來,這個宋江便是應謠言的人。反詩事件非同小可,應當盡快辦成鐵案。我勸蔡九知府當機立斷,星夜派人趕赴京城,及時向蔡太師彙報情況,並請他老人家拿主意。若要活的,盡快備一輛囚車押宋江進京;如不要活的,就在江州把宋江斬首示眾。

蔡知府采納了我的意見,當即下令捉拿題反詩的宋江審訊,並向老爸蔡太師寫一封書信,安排一個行走如飛的公人送信去京城。在信裏,蔡知府誇獎我嗅覺靈敏,發現反詩及時舉報,為朝廷立了大功勞;希望蔡太師麵奏天子,授予我到富庶城池任通判實職。打那以後,我就開始做富貴夢,心想要是讓我去蘇杭二州當通判該多好!那地方不僅物產豐富,而且美女如雲,隨便在哪州當一任通判,都不枉活一生。然而,無情的現實破壞了我的美夢。那個派往京城送信的公人戴宗居然是內奸,他身為江州兩院押牢節級,端朝廷的飯碗,卻幹吃裏爬外的勾當。原來他與宋江是鐵哥們兒,暗地裏要幫助宋江。他不但沒把蔡知府的信送達京城,反而跑到梁山泊與草寇設計,假冒蔡太師的筆跡偽造太師回信。盡管我發現那封信的破綻,卻無法阻止梁山泊草寇跑到江州劫法場。他們營救了宋江,還殺到小池口來報複我。不幸的是,我被張順那黑臉漢子活捉,最終被剖腹剜心,做成了下酒菜。

唉,快要煮熟的鴨子飛走了,即將到來的富貴溜走了。悲哀啊,悲哀!都怪梁山泊草寇,讓我失去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可再來。假如還有機會,我決不放過那些寫反詩的逆賊。

“點評”“黃蜂刺”黃文炳,你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經過多年努力,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卻隻獲得候補通判。在家候補的日子,你熱切期盼補得實缺,隨時準備走馬上任。由於財力不濟,希望似乎漸成泡影。當朝宰相蔡京之子出任江州知府,又使你看到躋身官場獲得大好前程的希望。你知道,隻要與蔡九知府搞好關係,有他在宰相老爸麵前推薦,補一個實缺十拿九穩。於是,你隔三差五過江走動,時不時給蔡知府送些禮物,出些主意,寫些詩文。就這樣,你很快博得蔡知府信賴。碰巧,看到宋江在潯陽樓題寫的詩句,你居然品出了造反的意味。揭發一個造反案子,既給朝廷立下大功,也為自己增加補缺的籌碼。對於你來說,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可再來。舉報反詩立功,烏紗帽便指日可待。“黃蜂刺”,你一時立功心切,趕緊像黃蜂那樣出擊,想一刺置敵於死地。應該說,你的算盤打得很好。假如沒有發生梁山好漢劫法場那一幕,你肯定能得到朝廷的賞識,如願走上升官發財的道路。曆朝曆代,朝廷對造反最為敏感,多少人借揭發造反而飛黃騰達,多少人因造反罪名而家毀人亡。這樣的社會環境,無疑滋生出一個個黃文炳。

黃文炳小檔案

姓名:黃文炳        身份:候補官員

星座:射手座        綽號:黃蜂刺

最得意:揭發宋江寫反詩   最失意:長期候補不得實缺

最開心:做補缺任職的美夢  最痛心:梁山好漢劫法場

最擅長:討好賣乖、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