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薌齋一陣心酸,急忙用臉貼在猴子那濕熱的臉上,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淌了下來。
這時,忽然從後院傳出嬰兒的啼哭,在這雲遮霧繞的高山之巔,這荒野深處,這哭聲是那樣的嘹亮,清晰。
王薌齋伸直了耳朵,那隻猴也伸直了耳朵。這時,王薌齋發現猴子的額心有一撮雪白的毛,在渾黃的毛叢中,這撮白毛顯得那樣明顯,突出。“我叫你‘一撮白’吧?”他對人猴說。它點了點頭,從此,這隻善良的大野猴有了自己的名字。
“一撮白”拉扯著他下了地,然後悄悄拉開屋門,同後院走去,王薌齋跟隨著它來到後院一間寬敞的僧房,僧房內躺著九個尼姑,個個眉清目秀,有的已經熟睡,有三個尼姑躺在炕上唉聲歎氣,她們腹部凸起,麵有愧色。還有一個青年尼姑萎縮在炕角,懷抱一個嬰兒,正在給嬰兒喝奶。王薌齋見此情景,十分詫異。問道:“你們為何弄成如引模樣?”
那幾個尼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聲。“一撮白”著急地一會兒搔搔那個尼姑,一會兒又搖搖這個尼姑,示意她們開口說話。
王薌齋和藹地說:“你們不要害怕,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大俠,你們要對我說明白。”
一個尼姑聽了唰唰流淚,嗚咽道:“我們姐妹三人今春受少林寺一位法師指點,來峨嵋山金頂投奔廣善老尼,沒承想這老尼竟是個人麵獸心的男人,當天晚上,他就把我們淩辱了,我們想逃下山,可是他訓養了一群野猴,看管很嚴,洗象池又有一夥猴兵。想飛出飛不出去,有一個姐妹逃到洗象池,竟被那猴子扔到山澗摔死了……”
另外個尼姑道:“如今我們三個都懷上了孩子,讓我們怎以做人?”
又有一個尼姑道:“方才又有一個姐妹逃出庵門,被猴兵抓了回來,跳崖死了……您看這位大姐。”她用手指著那喂奶的尼姑。“她本是督軍的姨太太,督軍死後,她來這裏出家為尼,沒想被住持弄出了孩子。”
這時,王薌齋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那老尼是不是鷹爪小白猿扮的呢?那麼真老尼又在何處呢?
這時,那些睡著的尼姑也都醒了,一骨碌爬起來,紛紛訴說住持的暴行。
一個尼姑生氣地說:“尼姑庵哪裏有男人當住持的?哼,狼心狗肺!”
王薌齋問她們:“你們來時就是這個人當住持嗎?”眾尼姑點頭稱是。又有一個尼姑說,以前的老尼姑染了一場霍亂都死了。
這時,“一撮白”拚力撕看著王薌齋的褲子,王薌齋隨它走出僧舍,又走出後院的一道小門,來到山崖邊一株梧桐樹下。“一撮白”拚命刨土,一忽兒,扒出一堆堆白骨。王薌齋明白了,肯定是鷹爪小白猿來到峨嵋山多頂臥雲庵,害死了庵內住持廣善老尼及所有尼姑,自己男扮女裝,偽裝成廣善老尼,以此為據點,欺辱良家女子,使那些遁入佛門的青春女子失去貞操,任他蹂躪。他又訓化一批野猴,充當他的爪牙和打手,使這臥雲庵成了一座針插不透,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人間地獄。那些馴化的野猴盤踞洗象池,使遊人不敢上來。它們見到美麗女子,便迎上金頂,見到男人群起而攻;若有庵內尼姑不堪淩辱逃下山去,它們便阻攔和揖拿,這裏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這時,王薌齋猛想到金桔危險,於是大步趕回庵內,來到“老尼”屋內,隻見被暖人空,他大吃一驚,又回到自己屋內。見炕上壓著一塊巨石,屋頂豁開一個大窟窿。金桔在哪裏呢?
“一撮白”吱吱亂叫,帶他來到西北角一個角門,角門緊鎖,推也推不動。“一撮白”躥上去,王薌齋民一提氣,一招“白猿摘果”,躥上高牆,下了牆未曾站穩,但見屋內金桔一動不動六在房屋中央,“老尼”正在剝脫她的衣服。
“住手!鷹爪小白猿”!王薌齋一聲大喝,旋風般卷到屋裏。
“哈,哈,你到底認出我來了,不錯,鄙人便是鼓山鷹爪小白猿!”鷹爪小白猿將臉一抹,皺紋頓消,顯出白皙秀嫩的麵皮,“我的大名叫白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