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大風吹來,驟雨猛潑江麵上,波浪洶湧。
一條小木船在風浪裏東搖西晃,仿佛要翻了。
福瑱說:“弟兄們,為了保存救國的力量,我們就要在這裏分手啦,不過,請大家放心,隻要我福瑱一息尚存,救國救民之誌絕不鬆懈!”
一夥人眼含熱淚,向福瑱揮手告別:“青山不倒,綠水常流,後會有期!”
福瑱目送大夥離去,心裏一陣難受,望著江南大地,禁不住流出了兩行熱淚。
妙淑說:“去年7月,蒲安臣違背大清政府的訓令,擅自與美國簽訂《中美續增條約》,即《蒲安臣條約》,為美國掠得了擴大販賣華工、加強文化侵略的特權。”
“一定要把這個蒲安臣交給中國人民審判。”小天王一咬牙,斬釘截鐵地說。
“如何抓獲呢?”妙淑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妙哉說:“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可以一試!”小天王說了一句,大家分頭行動。
夜空迷蒙,冷風猛刮,一間大房仍亮著燈,燈光把一對人影照在紙窗上。
赫德說:“吳大人,你承認了我們公布的《地皮章程》,使我們有了租界行政權。你真夠朋友。”
“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是我們中國人的氣節!”吳煦說了一句。
吳健章說:“一些人仍在上海一帶活動猖獗,大人要的懸空寺寶物幾次得而複失,請洋大人立即出兵鎮壓。”
“OK,我一定聯合英、美、法諸國力量,到上海鎮壓。”赫德一揮戰刀,眼露兩道藍色的凶光。
“隔牆有耳,小聲點兒!”吳健章說著,小心地向窗子外瞧了瞧。沃野茫茫,風吹樹搖。
“你們這些民族敗類,賣國求榮也稱中國人的氣節?呸!”張禧罵了一句,正要上前結果吳煦和吳健章的性命。
張祉立即阻攔說:“不可魯莽,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何必行匹夫之勇?容哥哥上一道奏章,將這兩個賣國求榮的民族敗類革職查辦!”
“嗨!讓這兩個老鱉子又多活了幾天。”張禧歎了聲,把刀插進鞘裏。張祉立馬草就奏章,派快馬送進了京城。
紫禁城風雨飄搖,勤政殿吵鬧喧天。
“從長遠看,利用洋兵,有很大的害處。耗費國家巨餉來養洋兵,將來洋兵日強,華兵日弱,養虎為禍,後患無窮。”左宗棠感歎了幾句,立即上前啟奏,“沿海各郡自五口通商之後,士民嗜利忘義,習尚日非。又自海上用兵以來,至今未睹我之勝利。於是妄自菲薄,爭附洋人,其黠者,且以通洋語,悉洋情,致富貴。趨利如鶩,舉國若狂。自洋將教練洋兵之後,桀驁者多投入其中,挾洋人之勢以橫行鄉井,官司莫敢詰治。近聞寧波提標兵丁,多弁伍籍投洋將,以圖厚餉。此常勝軍所以增至四千五百人也。若不稍加裁抑,予以限製,則客日強而主日弱,費中土至艱之餉,貽海疆積弱之憂,人心風俗,日就頹靡,終恐非計。”
小軍機趙國良出班稱道:“左大人所言極是。請皇上三思!”
小皇帝認真地聽了左宗棠與趙國良的啟奏,十分感慨地說:“請神容易送神難呀!”
大太監把張祉的奏章遞了上去。
小皇帝坐在須彌座上,頭也不抬地看著奏章,然後大聲說:“豈有此理?立即把吳煦和吳健彰免職,查辦劉鬆山等相關官員,以正民族氣節!”
李鴻章上前啟奏:“劉鬆山戰功不少,請皇上讓其戴罪立功!”
小皇帝說:“準奏。李愛卿,辦洋務去吧!”
“謝萬歲!”李鴻章跪畢,出朝。
天空昏暗,風沙亂撒。
李鴻章回到中堂府,飲茶看書。
劉鬆山一邊給李鴻章送上洋貨,一邊說:“吳煦和吳健章都被免職,下官不被牽連,全憑中堂大人鼎力相助呀!”
“沒什麼,上任去吧!”李鴻章一邊翻看桌子上的洋貨,一邊說。劉鬆山輕輕退出了中堂府,進了一座大院。
一個女子見劉鬆山進院,立即迎了上去。
劉鬆山笑眯眯地問:“楊花小姐,我的小貓咪,這幾天過得好嗎?”
“還行吧。自從那天見麵以後,我已經夢見你三次啦!”楊花姑娘說。劉鬆山心裏樂滋滋的,微微一笑問:“這說明了什麼呢?”
“傻瓜,這說明人家喜歡你啊!”楊花姑娘含情脈脈地說著,上前挽起劉鬆山的胳膊,深情地依偎在劉鬆山身邊,欲言又止。
劉鬆山關心地問:“到底什麼事?快說呀!”
楊花姑娘一副心情沉重的樣子,慢慢說:“我要走了!老家的幾件寶物讓人盜去了。”話語裏帶著一絲悲傷。
劉鬆山聽了不禁一怔。心想:“恒山的幾件寶物,李鴻章中堂不等著獻呢!”想到此,又不禁發出一聲歎息:“上帝呀!這該怎麼辦呢?”
“我該走了。”楊花姑娘說了一聲,走出了大院。
風輕輕地吹著。一輪斜陽照在河麵上。
河水像凝結了似的,靜止不動,既沒有波瀾,也沒有旋渦。
一條小船輕輕劃來,打破了河麵的平靜。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小天王喃喃地說。
妙淑說:“咱們這條小船在這平靜的水麵輕輕劃過,確有幾分愜意!”
兩個人靜靜地坐著,誰也沒有說話,似乎不能對往日時光流露出過多的留戀,仿佛都在盡情地回味充滿遺憾和詩意的往事。
月亮穿透宇宙的蒼茫,呈現出一份無法打碎的美麗,那份冷傲,那份凜然,那份灑脫,還有那份深沉與端莊,像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小天王望著夜空,深情長歎:“誰說星辰柔情似水,無奈牛朗織女,隻浸得兩眼脈脈,宇斷天塹,生死兩恨;宙開天橋,生死兩隨。恨心無慈,恨心無愛,更恨人生多舛;隨天地恒久,隨江海永流,重隨真情無變。歎日光絢爛,歎月光溫情,更歎靜靜夜空兩顆星。”
“是呀,這裏的景色真美!”妙淑也不住地讚歎,盡情地享受著身邊的一草一木,一峰一溝。
小天王說:“珍珠粒粒,能呈現出它剔透的晶瑩。寶石閃閃,能放射出它耀眼的光輝。翡翠欲滴,能展現出它如水的碧綠。瑪瑙雅致,能點綴出它豔麗的色彩和優美而樸實的條紋。它們高貴典雅的氣質,人們都想擁有。世間卻有一樣東西,唯有那些懂得珍惜它的人才會真正擁有,這就是——青春。”“青春是一個永恒而不褪色的話題,卻又是那麼的短促,一旦它從你身邊悄然溜走,那便是如水流逝,奔流到海不複回。”妙淑說,“我想告訴每一個姐妹,請珍惜寶貴的青春!”
泥土的氣息,從附近的田野裏吹來,並摻和著鬆脂味。
妙秀說:“每一年的夏天,我都會隨著父親回鄉下探望外婆。每次都逗留十天左右;時間雖然短暫,卻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因為除了可以見到外婆之外,還可以徘徊於故鄉那詩畫般的美景裏麵,欣賞大自然的純真。”
妙哉說:“我外婆的家就在一個簡樸的小村裏。村子依山傍水,山清水秀,一點兒也沒有上海灘的喧鬧。”
“在故鄉的這幅漂亮山水畫裏,最為誘人的當屬外婆家對麵那一望無際的荷塘,白的、粉的、怒放的、含苞的荷花亭亭玉立在那綠油油的荷葉之中,傲然飄搖於仲夏的柔柔微風裏,嬌美可愛,出塵脫俗,就好像那天真的小女孩一樣。夏天的陽光宛如一襲金紗,輕輕地披在它們身上,映著圓滾滾的水珠,越發熠熠生輝。”妙秀發著感慨。
妙哉說:“故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並沒有隨著我的飄流在外而在我的腦海裏逐漸消失;反而,上海灘的喧鬧,讓我更懷念故鄉的柔、故鄉的親切和故鄉的美。”
小天王說:“幸福快樂時,你們和我一起分享;悲傷失意時,你們同我一起承受。時光荏苒,幾度春秋,你們用自己的行動詮釋著朋友的含義。你們的笑容驅走了我心上的烏雲;你們的熱情,熔化了我內心的冰霜。寒暑易節,鬥轉星移,你們用自己的真心實踐著人世間友情的承諾。任年華似水,風月老去,願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
妙淑也發著感慨:“奔騰豪放的風曾為你譜寫了一段旋律,你在旋律中誕生,你在旋律中長大,伴著風的旋律,踏著風的足跡,忘不掉夕陽落山的璀璨。大海曾給予你希望,星光曾給予你輝煌。睜開你那被歲月侵蝕的眼睛,讓絲綢一樣的風拭去你眼裏的淚水,請不要放棄這結尾的樂章,讓你的未來變得激揚而奔放。”
一夥人交談著,小船不覺靠了岸。
“走,上岸轉一轉!”妙淑說了一聲。
於是,大夥離船上岸,沿著小道,信步前行。
酒仙將手杖掛在前臂,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酒,讓酒水慢慢地從喉嚨流過,仿佛在品味瓊漿玉液似的。
妙淑看了一眼,大聲問:“您老人家還沒回恒山嗎?”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這不,我明天就回老家去!”酒仙一邊走,一邊感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
“您老人家給曾國藩家族看墳地,看好了沒有呀?”妙淑問了一句。
“內疚神明,勿罪冥冥。不確定因素太多啦,不好看呀!”
“不知曾國藩悟到了沒有呀?”妙淑感歎了一句。
一縷殘陽,斜照在欽差大臣府上。
“外漸清議,內疚神明。”曾國藩仍然深深地感歎著。
“沒關係,請大人放寬心,神明會保佑您的。”栗國華給曾國藩說著寬心話。
“偏袒洋人,屈辱妥協。誤國害己呀!”曾國藩極為痛苦,內心在自責。
“侯爵大人,不必過分自責!”站在一旁的容閎一直相勸。
曾國藩完全失明的右眼幹枯著,一隻視力極為有限的左眼流著淚說:“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在南京,仍然不時地受到輿論的指責,譏諷之聲不絕於耳,那前半身的功名全砸掉了!”
“世界上的事情,總有人說壞,也總有人說好,侯爵大人何必放在心上?”栗國華又講著寬心話。
曾國藩歎了一口氣,又接著說:“老夫也在反省。過去自己所關注的是大清朝的鞏固,致力於鎮壓太平天國革命,這後一件大事盡管已經完成,然而大清的江山卻更加不穩。洋人對中國的欺負成為另一個更為重大的問題。對於這一難題,老夫已隱隱約約感到不是我和左宗棠、李鴻章所能解決的了的,也不是像我以前那樣編練一兩支湘軍就能解決,需要有新的辦法,新的舉措。而要創造一個新的局麵,老夫已經無能為力啦!”
栗國華、容閎等人都點著頭。
“拿筆來!”曾國藩坐在椅子上,吩咐了一聲。
栗國華把毛筆遞給了曾國藩。
曾國藩接過毛筆,慢慢把奏章寫好,遞給了劉銘傳,吩咐道:“你速速給京城送去!”
容閎望了一眼天空,心裏想:“高處不勝寒呀!”
金鑾殿內,爭論十分激烈。
長舌的禦史七嘴八舌,上本讓曾國藩辭官。
一些王爺貴胄責令曾國藩回湖南湘鄉養病。
隻有李鴻章能體諒曾國藩的處境,憂心重重地說:“如果曾國藩不回兩江總督,所有湘淮軍的糧餉都沒有了保障。”
小皇帝隻好答應了李鴻章的要求,立即下旨命曾國藩回兩江總督本任,由李鴻章出任欽差大臣,專辦剿匪事宜。
一片夕陽西下。
一頂大轎離開了京城。
“堂堂堂”,八綁大鑼響著。
李鴻章坐著八抬大轎,威風凜凜走在大路上。
劉銘傳一夥人緊緊跟在後頭。
“銘傳呀,數十年連續打仗,朝廷腰包羞澀,沒有錢,這仗怎麼打呀?”李鴻章坐在轎子上,一邊走,一邊問劉銘傳。
劉銘傳眨巴眨巴眼,微微一笑說:“可以向外國人借呀!”
“對,就這麼辦!”李鴻章說,“你速與赫德先生聯係。”
“下官這就去!”劉銘傳說著,策馬而去。
灰蒙蒙的天,刮著大風。
一個洋人西裝革履,灰白的臉上戴著眼鏡,肥厚的大嘴兩邊翹著幾根胡子,似乎目空一切地走著。
“赫德先生,請留步!”劉銘傳一邊喊,一邊從一側走出來。
赫德一扭頭,先斜視了一眼,又十分認真地問:“劉將軍,什麼事?”
劉銘傳說:“李中堂讓您到府上,有要事相商。”
“OK,請頭前帶路!”赫德說著,轉過肥胖的身子。
“請!”劉銘傳說了一聲,在赫德的前邊走著。
路上人來車往,十分熱鬧。
一夥人走到一處行轅的門前。
李鴻章正陪著蒲安臣從大門內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和藹地說:“公使先生,請慢走!”
蒲安臣一點頭,有點兒蔑視地說:“李中堂請留步!”
赫德緊走幾步,上前一拉公使的手問:“蒲安臣先生,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您,真讓我高興!”
蒲安臣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微微一笑,反問道:“中國海關總稅務司長先生,您又想與清政府談一筆洋槍洋炮和新式船艦的生意嗎?”
赫德反唇相譏:“你們美國人從中國也撈到不少好處呀!”
蒲安臣看了一眼李鴻章,微微一笑說:“彼此,彼此,我們在中國的利益是共同的,不要相互計較。”
李鴻章不禁臉一紅,忙又平靜下來,看了一眼赫德說:“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請海關稅務司長赫德先生過府一敘!”
赫德上前幾步,有點兒居功自傲地說:“中堂大人,鎮壓太平天國革命也有我們英國人的功勞。有了好處,您是否忘記了我這位朋友呢?”
“豈敢,豈敢!”李鴻章一邊拉著赫德的手往行轅大門內走,一邊說,“如今您控製清政府一部分財政收入,我與奕訴親王都很信任您呀!”
劉銘傳看見赫德與李鴻章親切交談,遠遠地跟在後邊。
李鴻章說:“如今撚匪又起,清政府又需要大量經費,請貴政府給予支持。”
赫德似乎為難地說:“李中堂,英國政府已經出錢出兵幫了你們很大的忙,才使你們風雨飄搖的大清王朝穩定下來。這再要借錢,恐怕不好了吧?”
李鴻章難為情地說:“幫忙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大清政府是不會忘記朋友的,再退一步講,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何愁還不了貴國的貸款呢?”
“中國,地大物博,正像一頭半死不活的肥牛,許多人都在宰割,看看快剩一把幹骨頭了。將來一窮二白,拿什麼還我們大英帝國的貸款呢?”赫德說著,雙眼內顯露出一種盛氣淩人的目光。
李鴻章聽著赫德先生的刺人話語,臉一陣陣發燒。
跟在後麵的劉銘傳臉都氣白了,上前一步說:“赫德先生,話不能這樣講,中國人是講信譽的,隻要您好人做到底,幫助我們大清政府度過難關,將來就是砸鍋賣鐵,也欠不下貴國政府的錢。”
“OK!”赫德說,“真拿你們沒有辦法呀,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再貸給你們一筆款。”
“謝謝先生雪中送炭!”李鴻章十分高興,從書櫃裏取出一個盒子,走到赫德麵前說,“請赫德先生笑納!”
赫德打開一看,箱內光芒四射。
一顆夜明珠有小碗那麼大,晶瑩剔透,價值連城。
容閎用英語問:“先生,還滿意吧?”
“OK!OK”!赫德大聲地說著,臉上露出了無法掩飾的笑容,連忙合上盒蓋,欣然離去。
劉銘傳吩咐手下人說:“聽江湖上傳言,張宗禹沒有死,你們去一趟北嶽恒山,讓大同知府派兵,認真搜一搜,這是曾國藩大人的一塊心病。”
“喳!”一夥官兵答應而去。
天峰嶺上,冒出一縷陽光,紅到天邊,茫茫群山,浩如蒼海。山腳下,不知官府為誰立了幾塊貞節牌坊。
蕭嬋娟看了一眼,不禁氣憤地說:“一些貞節牌坊就應該砸爛,這是對女人人性和人權的摧殘!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為什麼就要從一而終呢?”
妙善深思了一會兒,語氣沉重地說:“中國,曆來沒有民權,麻木的時候長久了,可能就是這個樣子,也正因為如此,別人不能嘲笑他們,而是讓他們覺醒。這一天不知什麼年月才能到啊?”
“不守節操的蕩婦假托看破世情而削發為尼,清靜的佛門道觀,卻往往成為藏汙納垢的地方。”一個人聽見了,一邊扭頭走,一邊說,“大清皇帝一定會派兵清剿你們!”
柳河兩岸,塵土飛揚,一大隊兵馬向恒山奔來。
“張施主,不好了。”妙蘭一臉驚慌之色,大叫,“大同知府來了一百多人,說是要查太平天國的餘黨,叫大家到大殿前集中,進行排查。”
張宗禹聽了,心想:“怎麼事情暴露了?是誰暴露了,有人告了密?”
“快躲一躲吧!”妙蘭督促著說。
張宗禹雙眉緊鎖,自言自語道:“不去排查,那更增加了官兵的懷疑。”
“快走!”一夥清兵吆喝著,闖進各寺院往出攆人。
張宗禹靈機一動,披了一件袈裟,光著剃光的頭,裹在和尚群中,向正殿走去。
一夥清兵提著大刀,個個虎視眈眈。
知府大人嘴裏大罵:“快點兒把朝廷要犯張宗禹交出來,不然,把你們的禿驢頭全砍了!”
“阿彌陀佛,知府大人,我佛門弟子一心信佛,從來不管當世紛爭。”掃帚僧強壓怒火,應酬著。
知府瞪著眼說:“少廢話,等本府搜出來,再跟你們這些禿驢算賬。”
掃帚僧敢怒而不敢言,雙手合十,慢慢說:“阿彌陀佛,恕貧僧不奉陪!”說罷,雙眼緊閉,打起坐來。
知府一甩手說:“排成一隊,過來問老爺一聲好!”
一夥官兵用刀逼著眾僧排成一長隊,逐個往前走,並且掏出一張畫像對照著看。張宗禹站在僧群中,看看快要被查到了,不由心中緊張。
妙蘭站在天峰嶺上,靈機一動,大聲喊:“張宗禹你哪裏逃?”
知府聽了,見一個人匆匆忙忙往山頂上跑,便大聲命令說:“快上山頂,抓住張宗禹,賞銀三千兩!”
一夥官兵匆匆忙忙往山頂上衝。
天峰嶺上,風沙漫天。一夥官兵站在恒山頂上什麼也看不清楚。
知府搓手悲歎:“老天不助我也!這該如何向曾國藩交待呀?”
月亮迷蒙,寒風中鴻雁嘹唳。
兩江總督府門上掛著的紅燈籠不停擺動。
一間臥室,點著一支蠟燭。曾國藩坐在臥室裏,十分痛苦,提筆悲訴:“行抵金陵視事,諸務叢積,目光昏蒙日甚,無術挽回,一切軍政吏治均未能悉心經理。江海各防雖擬及時整頓,而事端宏大,亦且茫無頭緒。近更增發疝氣,起坐不便。大懼曠官取戾,貽羞知好,曷勝兢兢。”
快燃完的蠟燭跳動了幾下。
曾國藩頭一垂,倒在床頭,手裏的筆也掉了下去。六十一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天漸漸亮了,兩江總督府換上了白紗燈。
喜英小尼姑路經此地,看了一眼,高興地說:“我要告訴洪天貴福和張宗禹去!”
一輪紅日高懸在恒山上空。
小天王與禦妹身穿道袍,與蕭嬋娟一起漫步在天峰嶺上。
“曾國藩死了,父親在上天也該瞑目了!”小天王感歎著。
禦妹說:“這是報應!”
蕭嬋娟看了一眼腳下的雲霧,笑了笑:“許多人都說榮辱如流水,富貴似浮雲,但老是在功利、虛名、榮華中解脫不開,身受束縛。其實呀,放下功與名,便可超凡脫俗。”
一片白雲從山頂飄過。
小天王有感而發:“山川大地與廣袤的空間相比,隻是一粒微塵,何況人類,不過是微塵之中的微塵;我們的身體相對於無限的時間來說,隻是相當於一個泡影那麼短暫,何況外在的功名富貴不過是泡影外的泡影。所以說,沒有絕頂的智慧,就沒有洞察真理的心靈。”
“阿彌陀佛。”蕭嬋娟說,“非上上智,無了了心。”
“一些貪官不敢惹洋人,可是中國老百姓不買那個賬。一切敢來侵犯我們國土的洋人,趕他們不走,就消滅他們!”小尼姑妙哉大聲說道。
“說得好!”小天王在一旁幫著腔。
妙哉說:“豁達的人,能屈能伸,知進知退,經得起挫折與失敗。豁達的人,心胸開闊,處事樂觀,不為物喜,不為己悲,即使到了山窮水盡處,仍能眺見柳暗花明。豁達的人,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得之淡然,失之泰然,故能成大事。豁達是一種大度和寬容,豁達是一種品格和美德,豁達是一種樂觀和豪爽。豁達是一種博大的胸懷、灑脫的態度,也是人生中最高的境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