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漸漸停了,天空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
蕭嬋娟與張之洞沿著一條大道慢慢走著。
一片黃葉樹枝掛,怕對晚霞。傷傷心心,是非橫劃,驀然回首,再別相問,情緒紛雜。前程哪裏?寶刹青燈,秋風白發。
蕭嬋娟望著天空,浮想不斷,頓然長吟。
張之洞說:“小師父一首《人月圓》道出了心中的一片苦悶和憂愁。”一夥小鳥從一片樹叢中飛起,一邊往高處飛,一邊大聲鳴叫。
張之洞看了一眼,很有哲理地說:“潛伏得越久的鳥,會飛得越高,花朵盛開得越早,也會凋謝得越快。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可以免去心中的憂愁,可以消除急躁的念頭。一個有事業心的人,必須學會等待時機,隻有守正而待時,善於抓住機會而又堅定誌向,才有可能走向成功。”
蕭嬋娟聽了,臉上愁雲散去,又大聲長歎:“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這才像你妙嬋呀!”黃衣人一邊從一側走來,一邊稱讚。“來者是誰呢?”嬋娟不禁移目觀看。
黃衣人身材高大,體格魁梧,濃黑的劍眉,一雙大眼,嵌在好看的高鼻梁兩側。皮膚雖然有點兒黑,但仍然掩飾不住其英俊的軒昂氣質。
“這個人是幹什麼來著?”張之洞猜疑著。
黃衣人一邊理須,一邊環視附近山嶺,隻見岩巒盤曲,凡數百裏,經霜的樹林,層林盡染,不由劍眉一聳歎道:“如果不打仗多好呀!人們可以高高興興做自己愛做的事,該從政的一心從政,該念佛的一心念佛。”
一股大風刮來,天上烏雲翻滾。
“不好,要下雨啦!”蕭嬋娟說了一句,並且向四周張望。不遠處,有一處院子,門前掛著酒家招牌。
“走,進酒樓用餐。”張之洞說著,率先向酒樓奔去。
一進屋,老鷹頭就把亂氈帽往椅子上一扔,頭靠著椅背,躺在椅子上,順手從桌子上拿起大煙槍,如饑似渴地抽了幾大口。
“這個人,怎這麼隨便?”蕭嬋娟看了一眼,心裏不禁琢磨。
嘎拉哨也坐在一角,大聲喊:“上一盤燴豬肉,一塊烤火腿,一瓶恒山牌老白幹酒。”
“好嘞!”女老板答應了一聲。
綠牡丹瞧了一眼蕭嬋娟,大聲問:“小師父,我怎就念不成佛呢?”
蕭嬋娟說:“學佛一年,佛在眼前;學佛二年,佛在西天;學佛三年,佛在雲煙。這是懶惰、懈怠、沒有恒心,越學越變成了老油條,這樣的方法,怎麼能夠學成呢?”
烏雲亂翻,風吹草低。
蒲安臣與傳教士騎著駿馬狂奔。
傳教士眼射藍光埋怨蒲安臣說:“怎麼把她放了?”蒲安臣說:“不放過該怎麼辦?”
傳教士說:“對於一些年輕貌美的中國婦女,應該扒光衣服,恣意蹂躪,誰要反抗咱們就用刺刀把她挑死,然後拋屍荒野,讓狼吃狗啃。”
“真有你的鬼主意!”蒲安臣說著,哈哈大笑,邁步下了樓,爬上馬背。“蒲公使,請留步!”一個聲音高叫著。
“什麼人?”蒲安臣一勒馬韁,讓馬迅速站穩,一邊問一邊扭頭看。
小道上,有三匹快馬向這邊奔來,李鴻章手揮馬鞭,奔在前頭。“李中堂,什麼事?”蒲安臣大聲問。
李鴻章一邊往前奔跑,一邊回答說:“老佛爺讓你進京!”蒲安臣說:“好,咱們這就啟程!”
雪後的早晨,清爽明麗,天空裏泛著淡藍色的光華和玫瑰色的氤氳。李鴻章頭前帶路,向禦花園奔去。
“李大人,老佛爺什麼時候能到?”傳教士不安地問。“快到啦!”李鴻章一邊說,一邊往前望。
一夥人簇擁著慈禧太後,進了禦花園。
傳教士急忙趨前呼了一聲:“老佛爺吉祥!”又垂手立於一旁。
“你這個洋人也挺會拍馬屁!”慈禧一邊往椅子上坐,一邊說,“你有空也教哀家幾句英語,聽你們說話,跟鳥叫似的,什麼也聽不懂。”
左宗棠忍不住想笑。
“左愛卿,你說傳教士是幾品官呢?”小皇帝問。
左宗棠大聲說:“沒品極,是一些洋和尚。”“洋和尚,也能念經吧?”小皇帝問。
“我們這些洋和尚不僅也會念經,而且一直念善經,能保大清永世昌盛!”傳教士大聲回答。
“你們為保大清念經,也怪辛苦,早該賞賜你們了。”小皇帝笑了笑說。傳教士眉開眼笑,上前鞠躬,連聲說:“謝萬歲爺恩典。”
“你們倒挺機靈!連這個賞字都能聽懂!”小皇帝稱讚了一句,又小聲問,“你想要個幾品級的官呀?”
“回答萬歲爺,隻要個七品官就行啦!”傳教士小聲答道。
小皇帝哈哈大笑說:“要的太小了點吧。給你一個候補三品道台當當!”“謝萬歲爺隆恩。”傳教士連忙跪下磕頭,謝恩,接著又問,“不知我到哪個省份去候補。”
小皇帝認真地說:“就到美國的紐約去候補吧!”
一夥洋人都傻了眼。左宗棠、翁同龢等一夥官員哈哈大笑。小皇帝一甩袖子,蹦蹦跳跳地與一夥小太監玩去了。
養心殿內,侍女們穿梭般地端碗沏茶,忙個不停。
慈禧太後坐在主位上,笑嘻嘻地說:“今天把臣工們請來,好好品品西湖上等龍井茶。”
“謝謝老佛爺的美意!”領銜的左宗棠立即致謝。
慈禧太後慢慢站起,微微一笑說:“大家不必拘謹,這是養心殿,不是上朝,放開品品吧!”說著,自己先啜了一口。
眾官員一齊端起茶碗,養心殿內一片碗蓋的相碰聲和噓噓的吹茶聲。“蒲安臣,蒲公使到!”一個聲音從遠處傳到了養心殿。
眾官員放下茶碗,一齊向養心殿外望去。
蒲安臣手端文本,身著大清官服,頭戴雙眼花翎,趾高氣昂地邁進養心殿門坎,走到慈禧禦案前,雙膝跪倒,用雙手把文書遞了上去。
“蒲愛卿,這是什麼東西?”慈禧不解地問。
蒲安臣不慌不忙地回答:“這是美國政府的文書,要下官離任回國。”“蒲愛卿,你幫了我大清朝不少的忙,哀家忘不了你。”慈禧感歎著。
蒲安臣說:“願為老佛爺效力!”
“很好!”慈禧微微一笑,又接著說,“哀家任命你為辦理各國中外交涉事務大臣,率中國代表團出訪美、英、法、德、俄等國。”
“謝主隆恩!”蒲安臣又跪下謝恩。
“起來吧!”慈禧上前扶起蒲安臣,又安慰說,“一路上,哀家讓江蘇布政使吳煦,江海關監督吳健彰與你同往。”
“臣一定為老佛爺效力!”蒲安臣一邊往起站,一邊說,“我回大使館收拾一下東西,三日後就動身。”
慈禧說:“蒲愛卿,你支持朝廷鎮壓太平天國,對我大清有功,哀家賞你美女三個,黃金三千。”
“謝主隆恩!”蒲安臣叩了幾個頭,退了下去。長安街上,人來車往。
華小姐慢步走著,一頭褐發,眼角描得長長的,眉毛塗得很粗,嘴唇像帶血的傷口,顯現出一種過分熱情的野性。並且不時左顧右看,瞧見了騎著大洋馬的蒲安臣,不禁緊走幾步,上前詢問:“公使大人,慈禧太後封你一個什麼官?”
一個傳教士翻譯說:“事務大臣。”幾個人上前行賄。
“用錢買官,買了官以後貪,撈回本錢,再行賄,買更大的官,對這些人來說,國家的興亡有何關係?”傳教士嘲諷著說,“中國的興衰、治亂,都取決於吏製的好壞。”
華小姐說:“最近,我每天老做鬼夢,不知為啥,”
“小姐,一定要注意,尤其你們女人是要懷胎的!”傳教士著急地講。“聽說,夢與鬼交久了,可能要形成鬼胎。是嗎?”華小姐問。
傳教士神秘地說:“一點兒都不假。明朝方賢在《奇效良方》中寫得就比較詳細,人有五髒,中有七神,稟行秀氣而生,皆承神氣,所以保養。若陰陽調和,則髒腑強盛,鬼魅不能傷之;若攝護失節,而血氣不足,鬼致侵傷。故婦人夢中多與鬼魅交往,出髒腑虛,神不守舍,故鬼氣得為病也。其狀不欲見人,如有對晤,或時歡笑,或時悲泣者是也。其脈伏遲,或為鳥啄,皆鬼邪為病也。又脈來綿綿不知度數者,顏色不變,亦此侯也。治效已載於書,信不誣矣。且寡婦民僧夜夢交往,邪氣交感,久作症瘕,或成鬼胎,以茯神散桃作丸治之。”
“看來真有這回事,”華小姐驚訝地感歎著。蒲安臣玄乎地說:“那當然嘍!”
“不行!”華小姐自言自語地說,“我再問一問別人去。”蒲安臣問:“還不相信呀?”
華小姐懷疑地看了一眼蒲安臣。
“上帝會讓你相信的。”蒲安臣自信地說。
吳健章走了過來說:“應該相信蒲公使的話。”
蒲安臣說:“小姐,如果不信,請問一問這位吳健章大人吧!”吳健章體形有些臃腫,臉圓圓的,上麵的肉直往下墜。
“請接受我的懺悔吧!”華小姐看了一眼傳教士,慢慢說,“那就請傳教士幫幫我,告訴我該怎麼做。”
傳教士擦了擦嘴邊精心修理過的胡須,趾高氣昂地說:“走吧,請進告解室吧!”
一間木製的供人懺悔的告解室設在後院比較隱蔽的一角,裏邊亂七八糟,一張竹床放在當地。
華小姐懷著無比虔誠的心,喃喃地說,“我的主呀,保佑我吧!”
傳教士圍著竹床一邊轉,一邊低聲說:“天主呀,快顯靈吧!”
吳健章說:“明朝張介賓在《景嶽全書》中寫得比較好。人稟五行正氣以生,氣正則正,氣邪則邪,氣強則神旺,氣衰則鬼生。如刺法論日,神失守位,則邪鬼外幹,即此類也。然婦人之夢與邪交,其證有二,一則由欲念邪思,牽就意誌,而為夢者,此鬼生於心而無外幹也;一則由稟賦非純,邪得以入,故妖魅敢於相犯,此邪之自外至者,亦有之矣。病因有內外,則證亦有不同。病由內生者,外無形跡,不過於夢寐間常有所遇,以致遺失,及為恍惚帶濁等證,亦如男子之夢遺,其機一也。但在女子多不肯言耳!至若外有邪犯者,其證則異,或言笑不常,如有對晤;或喜幽寂,不欲見人;或無故悲泣,而麵色不變;或麵帶桃花,其脈息則乍疏乍數,三五不調;或伏沉,或促結,或弦細,或代易不常,是皆妖邪之侯。凡此二者,若失於調理,欠之不愈,則精血日敗,真陰日損,及致潮熱發熱,神疲體倦,飲食日減,經水日枯,肌肉消削,漸成勞損,脈見緊數多,致不救矣。凡治此者,所因雖有不同,而傷精敗血,其病則一。故凡病生於心者,當先以靜心為主;就後因其病而藥之,神動者,安其神,定其誌;精滑者,因其精,養其陰。尤當以培補脾腎,要約門戶,以助生氣為主;若為妖魅所侵,則內當調補正氣,如歸神湯之類。補宜速炙鬼哭穴,以驅邪氣,則自當漸愈。”
華小姐半信半疑地盯著傳教士。
蒲安臣在一邊又幫腔說:“你們中國有一種藥叫‘辟瘟丹’,由虎頭骨、半西、朱砂、雄黃、雌黃、鬼臼、皂莢、蕪荑仁、鬼箭、藜蘆各一兩製成,如彈子大,囊盛一丸,係女人右臂上,及用一丸,當病人戶前燒之,一切邪鬼不敢近。小姐,不妨回去一試。”
傳教士停住轉圈的腳步,走到華小姐對麵,悄悄說:“我這裏有一種藥叫‘殺鬼雄黃散’,由雄黃、丹砂、雌黃各一兩俱細研,羚羊角屑、蕪荑、虎頭骨、石菖蒲、鬼臼、鬼箭、蒼木、白頭翁、石長生、馬懸蹄、豬糞各半兩製成。此藥如彈子大,每日一丸,當患者人前燒之。你帶上幾丸,看看如何?”
華小姐不安地接過三粒藥丸,不安地說:“聽奶奶講,女人被鬼祟纏住時,要針灸,灸的地點是鬼哭穴。”
傳教士說:“《證治準繩》曾詳論此事。婦人夢與鬼交,脈來乍大乍小,乍短乍長,宜灸鬼穴。以患人兩手大拇指相並,用線緊紮,當會縫處半肉甲間,灼灸,若果是邪祟病者,即乞求免灸。”
華小姐說:“我與鬼交久矣!您給我針灸一下如何?”
傳教士說:“NO,NO,針灸,那是你們中國的專利,我們不敢侵權!”
“那我告辭了!”華小姐不安地走出了教堂,又自言自語,“我還是去問一問妙嬋師父為好。”
“洋人的馬隊來了!”一聲驚叫,急驟的馬蹄聲席卷上海灘。
惶惶不安的老百姓在大街上交頭接耳:“又要發生什麼大事呀?”
碼頭上刷出了一大片濕漉漉的通輯令:“捉拿賴文光。”字樣特別刺目,上麵畫著清晰的人頭像。
“這賴文光是什麼人?”一個人問。
“聽說,要驅逐洋人,複興中華呀!”另一個人回答。蕭嬋娟從一條大路上走了過來。
“妙嬋師父,妙嬋師父!”華小姐大聲喊。“什麼事?”蕭嬋娟一邊問,一邊站住了。
華小姐說:“我夢見鬼,又變成水,不知凶吉。”
蕭嬋娟說:“水靜無水聲,像征著財富持久綿長,安穩不變。靜水流深,暗含了中國人的人生態度。鬼像征著為人處世,不張揚,態度柔和。而流水,則意味著胸中自有萬千丘壑。兩者結合起來,那就是一個洞徹人生智慧的人,卻沒有鋒芒畢露,隻是平靜地講著道理,誰聽了都不能不信服。如此一來,擁有和諧的生命,擁有長久的快樂,擁有真正的自由。小姐,你不用害怕。”
“謝天謝地,沒問題就好!”華小姐聽了,一陣高興,又埋怨蒲安臣說,“這夥洋鬼子,可把我嚇壞了!”
“什麼洋鬼子?”蕭嬋娟關心地問。
華小姐咬牙切齒地說:“蒲安臣唄!”
“這個洋鬼子的話不能聽!”蕭嬋娟深惡痛絕地罵著,“蒲安臣人麵獸心,來中國幹了許多壞事,真不是個好東西。”
天空烏雲亂飄,恐怖的陰影籠罩著長江兩岸。妙善一個人慢慢地走著。
鷹爪人從一側閃出,張牙舞爪,向妙善猛撲過來。
“不好!”妙善暗暗叫苦,鬢發側豎,腳下步履踉蹌,右臂下畫,左掌如風似的向鷹爪人疾拍猛推,發出強勁的呼呼聲。
鷹爪人如走馬燈般在數尺之外,轉動不停,始終無法向其側再近一步。妙善看人家硬磨,要打持久戰,不禁心裏更加發慌。
鷹爪人又趁機進招,一股尖銳的勁風向妙善的背後疾襲。
妙善身形一動,欲避已遲,感覺背後的風眼、入洞、背柴諸穴,同時傳來一陣巨痛,連半聲都未喊出,就暈厥過去。
“哈哈。”鷹爪人笑著,眼珠死死盯著妙善那高翹的乳房,高興地說:“這對寶貝真夠勁。”
不遠處,竹影搖曳,鬆枝斜橫,半掩著一座破廟。
鷹爪人一見,高興地說:“那裏有房,天地作美!”說著,立即奔向破廟。破廟內,地上有一個供桌,上麵落滿了塵土。
鷹爪人把妙善放在桌子上,如剝竹筍一般,剝著妙善的衣服,高興地說:“如果能做我的妻子,該有多好!”
上衣先脫去了,露出了雪白的胸脯。
鷹爪人伸手在上邊摸了一陣子,感到一片溫馨。又低頭嗅著,品位著,目光漸漸移到下半身,似乎不願淺嚐輒止。
“啊呀!”妙善叫了一聲,又昏過去。
鷹爪人一邊細看,一邊讚歎,“這也可能是我前世修來的豔福吧!”窗外的月光,一陣比一陣亮了。
“妙善小師父,你在哪裏?”書呆子一邊喊,一邊忙四下尋找。小草被踏,人影全無。
書呆子知道不好,心裏十分著急:“哪裏去啦?”
正想之間,見不遠處有一破廟,書呆子便奔了過去,自言道:“莫非進了這裏?”
“有人來了!”鷹爪人說著,連忙把衣服穿好。
書呆子走進破廟,喝了一聲:“不要褻瀆神靈!”立即跳到供桌旁,手中折扇忽上忽下,忽開忽合,忽點忽畫,忽虛忽實,端的有神出鬼沒之妙。
鷹爪人離開香案,欲走又止,心想:“這到嘴的天鵝肉,豈能丟了?”主意一定,一式“老鷹抓兔”便向書呆子抓去。
“天理路寬,欲路甚窄,你要好自為之。”書呆子說了一句,輕輕一躲。鐵爪落空,深深地紮進了廟內的木柱上。
書呆子揮舞扇子,捅了過去。
鷹爪人一時拔不出來,說了一聲:“不好!”扔下鐵爪,拔腿便向廟外逃跑。書呆子豈能輕饒,揮扇去追。
一條甬道上,跳出一個人來,大喊一聲:“不要撒野!”
一個道姑二十出頭,相貌較好,高挽秀發,斜插金簪,身著一件帶兜紅衣袍,顯得十分妖豔動人。讓過鷹爪人,立在甬道上,向書呆子怒叱:“站住!這裏豈能讓你行凶?”
“你為什麼要攔我?”書呆子問了一句,施展出平生絕藝,把道姑困在雙掌所發的巨網之下。
道姑既有點兒力盡精疲,又有點兒前傷未愈,自然抵擋不住猛烈攻擊,終於被書呆子用一招“笑指南天”點了軟麻穴,倒在甬道上。
書呆子氣憤地說:“活該!”又回到破廟裏。妙善仍然躺著,昏迷不醒。書呆子看了一眼,漲紅了臉,銀牙一咬,“嗤嗤”兩聲,並指在妙善諸穴上點了幾下。
妙善隻覺五腑之間的逆血,如同大水決堤般流歸百脈,漸漸複原,醒了過來。
書呆子見妙善傷勢好轉,轉身欲走,輕輕地說:“妙善小師父請多珍重,小弟這就告辭了!”
“書生弟弟,你幾次救我,實在過意不去!”妙善說著,拉住了書呆子的手,喃喃道:“你不能離開我!”
“你快穿好衣服,這大廟裏多不好看。”書呆子說了一聲,推開妙善。
妙善低首含眸,蓮步輕移,嬌豔如花的秀麵上,無故添了一層羞暈,一件件把衣服穿上,燈光下,更楚楚動人,微微一笑說:“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沒什麼,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書呆子不敢再多看一眼,連忙低下了頭,一字一句說著。
妙善綻唇一笑,滿麵淒苦之容為之盡消,嬌軀微側,伸手由胸前解下一條白玉項鏈,接著,慢慢踱到書呆子跟前,未語先羞,低聲說:“此玉隨我多年,從未離身,今轉贈於你,聊表心意。保你逢凶化吉,萬事如意。”微笑著,親手給書呆子戴在胸前。
書呆子立感一股蘭麝之香,沁肺欲醉,仰頭審視,低聲叫了一聲:“小師父,謝謝你的美意!”
妙善說:“人生如夢,深厚偉大的友愛是一種依靠。”書呆子低吟:
“真想為你們做點什麼,因為我欠懸空寺太多。真想回報一縷溫暖,我卻不是天上的太陽;真想回報一滴甘露,我又不是空中的雲朵。星移鬥轉啊,這是一種無情的折磨。”
一片薄霧飄來,山野頓時茫然。
“嘎先生,你說有寶之地到了沒有呀?”蒲安臣問。嘎拉哨說:“快到了。”
“好呀,隻要這批寶物到了手,利益咱們對半分。”蒲安臣高興地承諾著。
陰陽與假觀音隻看著山野美景,一言未發。
透過青色的落霧,可以隱約看到山坡、高地和丘陵,淡淡的霧氣就像一層輕紗,在遙遠的天際飄動。
隱隱約約傳來牛嗥的聲音。
“是金牛聲!”嘎拉哨說了一句,便帶領一夥人循聲走去。
殘墓荒塚,破棺斷碑,山風吹動著樹葉小草,隱現著的腐屍白骨,不時閃爍著藍綠的磷火,似乎還有啾啾的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