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蕭嬋娟望著鷹爪人漸去漸遠的背影,感歎了一句。
一個女人問:“妙嬋師父,你說啥呢?”
蕭嬋娟解釋說:“天作的孽是什麼?就是人們常說的自然災害,這自然災害隻要人們用心去改,真正斷惡修善,自淨其意,可以不按老天的意誌去辦。可是,人們自己去辦壞事,終有一天會受到報應,活不下去。”
另一個女人問:“如何才能靈驗呢?”
蕭嬋娟說:“汝未能無心,但能提準提咒,無記無數,不令間斷,持得純熟,於持中不持,於不持中持,到得念頭不動,則靈驗矣!天地在上,佛主難欺,汝雖過在隱微,而佛主實鑒之,重則降以百殃,輕則損汝現福,人能不俱嗎?”
一夥信女說:“師父好好度一度我們吧!”
“咱們一起修行吧!”蕭嬋娟說了一句。
一個老尼姑迎麵走來。
蕭嬋娟問:“妙惡師姐,有事嗎?”
妙惡說:“師太讓你去找一找妙琴。”
“好,我這就去。”嬋娟答應了一聲。
陰風淒淒,冷雨慘慘。
一條大路上,行走著幾個人。
禦妹一邊走,一邊哭。
“小美人,你不是禦妹嗎?朝廷正懸賞捉拿你,還哪裏走?”陰陽說著,突然而至,施展“天地八罡”,迎著禦妹頭頂罩下。這一絕招確實非比等閑,一經展開,煞風陣陣,沙石橫飛。
禦妹連忙出手,單掌向陰陽頭上劈去。陰陽一看不好,閃到一旁。
禦妹佛塵一抖,一招“毒蛇出洞”,“嗖嗖”數聲,向陰陽攔腰纏去。
陰陽把鋼圈施出一式“渾沌初開”,光芒暴露,罩向禦妹上盤要穴。並冷笑著說:“老夫看過捉你的畫像,今又聽了名字,故來抓你請賞。”
一股冷風猛吹一叢翠竹。
妙琴從竹叢內露出頭來,看見陰陽正欺辱禦妹。
喊了一聲:“不得無理!”立即出掌,向陰陽後背砍去。
陰陽立感背後冷風,不敢再去攻打禦妹上盤,立馬改了一式“金盤落地”,旋風般地一掃,跳到了一邊。
“想抓我請賞?你看我手中的佛塵答應嗎?”禦妹說著,佛塵上全是細刺彎鉤,隻要被它掃中一下,皮肉定會給扯下一塊來。
陰陽沒把禦妹放在眼裏,微微一笑說:“不過,你若答應嫁給我,我就不提這回事,你放心好啦。”
禦妹沒有言語,臉氣得通紅,慢慢走到陰陽麵前,“哈哈”一聲冷笑,長袖掩口,毫無忌憚。粉影晃處,佛塵已帶出一股鮮血。
“啊呀,這花帶刺!”陰陽從懷裏取出了三隻小瓶,瓶口向下,圍著禦妹和嬋娟飛快地轉了一圈。禦妹驚疑難解,忙屏住呼吸跳到一邊。
“小施主,快逃吧。”妙琴喊了一聲,上前一步,一伸手把陰陽抓了起來,在頭頂上亂繞。
“放開我!放開我!”陰陽被繞得眼花繚亂,又把一把毒粉散了出來。妙琴沒有注意,一聞之下倒在了地上。
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發出一聲聲慘鳴,如隕星倒瀉下來,沒掙紮幾下,就死掉了。
陰陽高興地說:“看見了吧!”
禦妹意識到此毒不尋常,又向那些死去的烏鴉望去,刹那之間,那些死烏鴉,已是片羽無存,化成一股淡淡的青煙,隨風四散。心裏陡然一震,臉色驟變,不禁長歎:“此藥這麼厲害!”
“嘻嘻,害怕了吧?不過我還是那個要求,隻要你乖乖給我做小老婆,我絕不加害於你,並立即給你們解藥。有機會,我還可向曾國藩美言幾句,讓你也給朝廷辦事。”陰陽見禦妹紅顏有變,十分得意,說著上前就抱。
“休得無禮!”嬋娟大喊聲,匆匆奔來。
陰陽又把衣袖一舞,去擋住了下砸的一掌。
嬋娟呼吸了一口毒氣,倒在了地上。
禦妹佛塵一揮,躍出數丈之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罵:“好個陰陽,你用毒氣害人,好生缺德!”
陰陽沒有發怒,隻冷冰冰地說:“既然你不求我,我也先禮後兵,讓你先吃點兒苦頭,然後好好考慮一會兒,我先辦一件別的事情去。”陰陽說完,背上妙琴,便一閃而去。
“是誰,在這一方靜土上打鬧?”一位老婆子,精神矍爍,腰杆挺直,毫無半點兒龍鍾之態,問著,走了過來。
“老前輩,姐姐身上中了毒,請您救救如何?”禦妹乞求著,並且仔細瞧著老婆婆,看出這位老婆婆並不老,隻是打扮地老了一些,又感到有一些麵熟,卻一時想不起。
“小師父,不要著急,待我一觀。”老婆子說著,見嬋娟呼吸微弱,豔如桃花粉頰,此時連半點兒血色也沒有。顯然中了重毒,吃驚地說:“中毒不淺呀!”
“該怎麼辦?”禦妹看了一眼老婆婆,急切地問。
“別著急,咱馬上想辦法!”老婆婆心情稍稍平靜了一會兒,把嬋娟抱進了附近的一間屋子裏,慢慢雙腳盤坐,抬起雙掌,雙眼微閉,心裏霎時雜念全無,體內真氣運行不息,充沛蕩漾。又過了一會兒,左掌豎於胸前,右掌掌心朝下一翻,拍在了嬋娟丹田大穴上。
嬋娟不由身子一震,頭上冒出了幾縷冷氣。
老婆婆雙目微閉,聚集全身真氣,給蕭嬋娟按摩了一陣,直到嬋娟周身血脈暢通無阻,氣色圓潤後才慢慢停下手。
嬋娟漸漸睜開眼,驚問道:“這在哪裏,快讓我走。”當目光凝聚在老婆婆臉上時,不安的神情才似乎平靜了許多,也猜出是怎麼一回事,一把抓住老婆婆的手說:“你不是白蓮娘娘嗎?”
“孩子,正是老朽,你先好好休息,有話再講。”白蓮娘娘像慈母一樣放下嬋娟,進了內室。
“姐姐,你醒了?”禦妹聽見嬋娟問話,鬆開了緊攥的拳頭,過來詢問。
嬋娟慢慢坐起說:“沒事啦!”又扶床下地。室中非常簡陋,隻見一床一桌和幾張破椅。桌上一炷香,冒著灰藍色的煙,充滿了臥室。
“姐姐你毒性剛減,不要亂動!”禦妹關心地說著,急忙上前攙扶。
嬋娟說:“好妹妹,你把窗子打開,我感到氣悶。”
“好,你先坐下,我去把窗戶打開,先通通風。”禦妹說著,走到窗台跟前,把兩扇糊紙的方格窗子推開,並向窗外望了望。山頂間躍起一團刺眼的劍光,灼灼閃動,就像是剛剛升起的星辰。
禦妹不禁“啊”了一聲,倒退幾步說:“山上有人!”
“山上有人?”白蓮娘娘問了聲,從內室出來,手握拐杖,如閃電奔去。
山穀裏,風吹草動,野花盛開,一條山澗溪水順著穀口,朝山外流去。一簇灌木叢中,閃出一條人影,一式“金豹露爪”向白蓮娘娘頭臂抓去。
“哪裏高人,為何采取偷襲手法?這不光明正大吧!”白蓮娘娘一邊譏諷,一邊急扭細腰,險險避去。
“不愧為山中高人,江湖上能躲過我這一爪的,你還是第一個!”那個人說著,又想進攻。
白蓮娘娘一邊說,“你這爪確實厲害”,一邊忙舞起拐杖,擊退來勢,又拉開門戶,抱拳施禮,一式“鐵拐頂門”,有攻有守,虛實互用,拐杖帶起陣陣風聲,威勢十分驚人,並有禮有節地問:“不知來者如何稱呼。”
那人沒有回答,也不敢怠慢,右手一式“金繩縛龍”,又飛快地向白蓮娘娘頭上抓來,左手卻全力向白蓮娘娘細腰劈去。
“好毒的招數!”白蓮娘娘說著,飛身縱去,身子不落下,隻用拐杖,來代替雙腳,一點一點地往前蹦,身子卻借這股力量,一起一落,縱躍如飛。
“哈哈!”那人坐在一塊石頭上,手中握著一隻鋼圈,打擊了一陣子,才從青石上站起,笑了笑說:“白蓮娘娘果然功夫不凡,今日有幸領教,總算沒有白來。”
“朋友,既然來到此處,就請進寒舍吃杯水酒,或喝點兒熱茶!”白蓮娘娘邀請著說。
“不用啦!”那人腳一沾地,馬上提足真氣,對準自己坐石輕輕一吹,那青石上立刻冒起一股石粉,飄舞空中。又冷冰冰地說:“多謝相邀,後會有期。”
“好功夫!”白蓮娘娘稱讚著,跟上走了幾步,又說,“請留下姓名!”
“大名倒沒有,隻有大俠的稱呼。看你已徐娘半老,紅顏已衰,心地善良,不麻煩你啦!”那人一邊走,一邊感歎,“可惜呀,可惜!”
“大俠,這筆錢你不掙啦?”陰陽在一側問。
大俠說:“不掙了,你一個人掙去吧!”說完,一閃而去。
“是誰來打擾?”這時,禦妹突然從後邊追來,站到了白蓮娘娘身前。
陰陽聽見一聲嬌脆的話音,忙扭頭一瞧,見有一位少女十七八歲,身穿淡粉衣衫,麵似桃花,不由得心中一跳,胸口宛如被一個無形的鐵錘重擊了一下,欲去又止,雙目發呆,牢牢地盯住了禦妹說:“這不是剛才的仙女嗎?謝天謝地,你是否想通啦?”
禦妹臉一紅,轉過頭,拉了把白蓮娘娘說:“別理他,咱們回屋吧!”“你認識他?”白蓮娘娘不解地問。
禦妹說:“不久前,就這個水方滋用毒粉加害了嬋娟姐姐。”
陰陽臉上發燒,心想:“一名堂堂武官,竟收拾不了一名丫頭。”一氣之下,身形一晃,上步躍身,隻見雙圈在日光下,射出兩道銀輝,一招“恨天怨地”本來就惡毒,這一蓄氣而發,威力更是大得駭人,異嘯之聲,隨著漫天狂潮,向禦妹猛砸而至。
禦妹黛眉一挑,心想:“這家夥,果然十分厲害!”便輕笑一聲,立展“金光幻影”,佛塵斜刺。
陰陽目中精光電射,一雙陰陽奪命圈微微一錯,竟沒有帶起半絲風聲,隻見滿天都是圈影,向禦妹要穴罩來。
禦妹一聲輕嘯,人如輕煙,急忙升起。
陰陽一看幾打不著,更加氣憤,臉一沉,把右手鋼圈交給左手,右手從懷裏一摸,拋出一束東西,在半空中散成一副扇形藍光,向禦妹罩去。
“陰陽魔頭,你不要狗急跳牆。施用暗器傷人,本娘娘豈能容你?”白蓮娘娘一邊罵,一邊閃來,雙掌一推,將漫空湧向禦妹的一束毒針紛紛震落。
“不好!這老婆婆和這小丫頭實在厲害。”陰陽情知不能如願,說了一句,也匆匆離去了。
幽靜的山間,又恢複了原來幽靜的氣氛,一對對小鳥又結伴而飛。
禦妹看了一眼,心有所思,又不好言明,上牙一咬下嘴唇說:“白蓮娘娘,我看沒事了,咱們快去瞧瞧嬋娟姐姐怎麼樣啦。”
“咱們顧了對付陰陽這個魔頭,一時間把嬋娟姑娘給忘了!走,咱們趕快回去。”白蓮娘娘說著,與禦妹一起向屋子奔去。
屋內,鴉雀無聲,風吹著嬋娟的臉,秀發亂散,臉色蒼白,櫻唇緊閉,高聳的酥胸急劇起伏,看樣子人已暈了多時。
“姐姐,姐姐!”禦妹心痛,托抱著嬋娟頭,緩緩蹲下身,左掌立即撫在嬋娟乳下一寸返魂穴上,連聲大叫,“姐姐,姐姐,你快醒醒!”
嬋娟低垂著頭,嘴裏吐著白沫,仍然不省人事。
“不要慌!”白蓮娘娘立即從懷裏取出一個白玉瓶,拔開瓶塞,清香四溢,順勢倒出一粒粉紅色的小藥丸,放進嬋娟嘴裏。
不一會兒,嬋娟呼吸均勻,臉上有了紅潤,眼睛也睜開了一道縫。白蓮娘娘看了看說:“啊,醒來了!”
“這下沒問題了吧!”禦妹關切地問。
白蓮娘娘歎了口氣說:“傷勢不輕,須要多味藥煎熬,方能醫治!”“需要什麼藥?請娘娘明示!”禦妹說。
白蓮娘娘想了想說:“這藥比較難找,要看天緣如何!世上細腰蜂比較少,蜘蛛雖然多一點,然而要讓兩隻細腰蜂去抱一隻蜘蛛的情況卻相當少見。這藥名‘二龍戲珠’。此藥外敷,紫芝內服,方可見效。”
“那您快寫一紙藥方,我到處尋找,不愁解決不了!”禦妹用乞求的目光看著,說著。
白蓮娘娘提起筆,在紙上寫了一張藥方,對禦妹說:“那就辛苦你啦!一定要在九天之內尋回,不然就沒救了。”
“隻要能救了姐姐,我就是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禦妹收好藥方,說了一聲,躍出門外,沿著山穀走著,然而又有些茫然,不禁又自言自語:“哪裏有這些貴重藥材呢?”
山風吹著,小草搖著,不遠處有一片梧桐樹林。禦妹腳步加快,直奔那一片梧桐樹林。
樹枝間露出幾點青磚牆,有一片院落。一縷夕陽正照在門樓上,上麵一塊竹匾書寫著“百藥園”三個篆體字。
“這下姐姐有救啦!”禦妹瞧著大院,說著心裏一樂。正要上前叩門,抬起的手又放了下來,心想:“聽說百藥園已被洋行霸占,派了一名武功厲害、豔麗迷人的女子亞當·布哈看管,我如說明來意必然要碰一鼻子灰,不如悄悄溜進去,取了藥,留點兒錢,雖然不見麵,然而誰也不吃虧。”主意一定便躍上牆頭,借著梧桐樹葉作掩護往裏瞧,見一排翠竹掩映的繡樓下,朱門開處,現出一個絕色美女,環鈴叮當,宛若蕊宮仙子,夜裙飄揚,憑欄獨立。禦妹瞧了一眼,心想:“難道好藥就藏在這裏嗎?”
等天色發黑,禦妹把衣衫一緊,走到樓下,一式“白鶴衝天”,拔起三丈多高,上了繡樓。
繡樓上有兩個女子守著門口,一聽樓下有響動,都低頭往下瞧。禦妹一看如此情形,急中生智,一揚手,點了兩人穴道。
兩名女子頓覺玄機穴一麻,立刻失去知覺,呆呆站在門口。
“此時不進屋內,還待何時!”主意一定,禦妹忙閃身進屋翻箱倒櫃。
“什麼聲音?”守百藥園的亞當·布哈問了一聲,匆匆走到門口觀察了一會兒,見兩個守門少女仍然在崗,似乎放下了心,一邊往屋內走,一邊嘮叨:“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亞當·布哈又慢慢回去,禦妹又輕輕翻箱倒櫃,尋找“二龍戲珠”和紫芝等名貴稀有之藥。然而,一直沒有找到,隻見數十顆豆大的寶珠嵌在盒內,光華四射,斑駁離奇,八色光彩,交相輝映。一顆拳頭大小的香珠上刻著“八寶”兩個篆字。一見此寶,禦妹心裏十分高興,心想:“傳聞八寶香味珠是從南海一隻千年蚌殼中取出,能散發出一種沁鬱芳香,聞此芳香能令人心曠神怡,含珠入口能根治百病,價值連城。有了此寶,還去采什麼藥?看來姐姐命不該絕!”禦妹一陣高興,抱起了盒子,剛要挪步,忽然腳下機關一響,樓板開了一洞,禦妹腳下一空,彈跳不及,掉了進去。心想:“裏邊可能有毒蛇,有刀山,這一下算完了。我死不足惜,可是妙嬋姐姐也活不成了。”一陣悲傷,雙目緊緊閉了起來。
“有賊!”亞當·布哈聽樓上機關響動,知道有人,大喊一聲,衝出屋子。“想不到,我禦妹就死在這裏!”禦妹一邊下墜,一邊悲歎。雙腳一落地,玉體軟軟團在一起。過了一會兒,不覺身上疼痛,才睜眼看了看,見洞內壁嵌琉璃,地鋪青玉,頂綴明珠,桌鑲螺細,比自己在王宮還要華麗。不禁想:“怎麼也是個死,不如看看,也死得明白。”便站起身來,沿洞而行。拐個彎,進了裏間,珠寶光華愈顯熠烈,連擱在角落裏的馬桶都為黃金所鑄。靠南一張龍鳳大床,五彩蘇繡帳幔低垂,隱約露出一角紅緞被褥。“這是什麼地方?”禦妹苦苦想著,心急如焚,越來越感煌恐,似乎進入一座無形的迷宮。道旁不時發現白骨磷磷,感到陰風森森,更增加了恐怖的氣氛。走了一陣,感覺頭腦暈眩,仿佛盡在數丈之內打圈圈,怎麼也轉不出這一箭之地,不禁心生悚然。暗罵自己:“危險之際,我怎麼這樣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