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福哥嗎?”禦妹透過大霧,看了看人影,自我猜疑著,便從馬背上躍起,緊緊跟了上去。
“好功夫!”一個稱讚聲從山頂傳出。接著飄來一條黑影,抱拳當胸,恭敬地問,“巾幗英雄如何稱呼?”
“英雄不敢當!”禦妹回答著,不免又細細打量來人。見其二十來歲,虎背蜂腰,麵如冠玉,劍眉星目,慢慢走來,抱拳詢問,便輕啟櫻唇說:“稱呼禦妹吧!”
“啊,你是禦妹?聽小天王經常提起你。”那人十分欣喜,又自我介紹說:“我叫黃文英,保駕小天王到了寧國,不料被一夥清兵衝散,從此失去了聯係,你知道小天王的下落嗎?”
“我也找福哥。半月前,我與福哥在衡山隱蔽被叛徒告密,一直被清兵逼上井崗山,我苦苦斷後,讓福哥先逃走,曾約好在黃穀檻相聚,誰知道找不到,我又尋找到此。”禦妹說著,潸然淚下,又接著說,“剛才我見有一人躍上山崖,像是福哥,故此跟上,不想遇到了你。”
“禦妹,那我們分頭去找吧!”黃文英說了一句,幾個跳躍,又消失在群山之中。
天空漸漸發紅,羅霄山上的晨霧也似乎染上了鮮血,溢出紅的顏色。
禦妹立在其中,不知想著什麼,站立了很長時間。臉又添上了紅霞,望了望東方。
可能是感到霜欺的緣故,禦妹用手緊了緊外袍,裹緊纖細嬌軀。不遠處,有一處山洞,一個洋人從洞口走出。
“什麼人?鬼鬼祟祟!”禦妹忽然瞧見有洋人,不禁喊問了一聲。
“多美的姑娘!”洋人匆匆趕來,說著生硬的中國話並且自我介紹說,“敝人叫日意格,原在上海駐防,現已經商。耳聞這一帶有人把從懸空寺盜來的一批寶物藏在此洞,特來找尋,隻是蟒蛇太凶,不能靠近。現在好了,咱們一起進洞吧?”
“真有這回事?”禦妹無意寶藏,隨便問了一句,就邁步下山。
日意格上前攔住去路,兩眼直看禦妹,見其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雖然滿麵飛霜,但仍掛不住那絕世嬌姿,微笑著問:“你果真不稀罕?”
“不稀罕。”禦妹看了一眼意日格,冷淡地說。
“不可能吧!人世間哪有不喜歡寶貝的人呢?姑娘可能有急事吧?”日意格不斷地問。
“我們家裏的寶貝特別多,用不著進洞冒險。如果被大蟒吃了,多虧本!”禦妹挖苦著說。
日意格沒有再言語,一雙眼睛隻是緊緊地盯著禦妹,專注地凝視著禦妹那雙黑亮的雙眸,探尋著所坦露出來的複雜的內容。
“哈哈,這家夥到這裏約會來啦!”一個大漢從山下走來,嘲笑著,“法國鬼子,來約會也不看看時候。”
“列王,這女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咱們統統拿了!”一夥士兵大聲喊著,鼓動著。
“也好!捕到軍營再說。”列王下了命令。
一夥跟隨護兵揮刀舞劍撲了上來,並大聲笑著:“這個女人還真好看,是天賜給我們大王的吧!”
“不要胡言亂語!”禦妹柳眉豎立,臉泛怒容,雙目陡然大睜,兩道銳利如刀、灼灼生寒的目光,盯著列王一夥人。手中的雙劍,猶如兩條長蛇,一點點地挺起,並輕啟殷唇,大聲喊道:“你們哪個敢來?是活膩了吧!”
“好個賤婦,還逞能?”列王的兩個跟隨護兵說著,舉刀砍來。
禦妹待刀鋒堪堪及背,忽然一翻身,左手雙劍已把兩把單刀刀尖挾住,猛力壓下。
兩個跟隨護兵立即感到一股熱流,從刀柄傳來,順掌而上,整條手臂,立即酸軟無力,趕快回抽。單刀被夾,力若萬斤,哪能抽得動?兩個跟隨立即臉青唇白,黃豆大的汗珠從頭上落下來。
列王一看自己的跟隨要吃虧,一式“雲歇長虹”,疾如閃電般偷襲過來。
禦妹一式“拂柳千影”,劍花翻飛,陡然間連成一線,而她也在此時,身劍合一,身形劍影頓時凝為一體,緊躡著列王身後,挾著雷霆萬鈞之力。
“他們是什麼人?”禦妹猜疑著,盡管表麵上那麼沉著,鎮靜,而內心的憂慮之情,卻越來越多了,心想,“我該不該說出身份呢?”
“不要怕,我來助你!”日意格說了一聲,借機跳出圈外,往山下逃跑。“洋鬼子哪裏逃?”列王喊了一聲,率先追下山去。
霧氣散了,紅日慢慢升到了半天。
禦妹仍然站在山頭上,四處觀望,想看到小天王的影子,然而,影子又在哪裏呢?
“噅兒噅兒——”一聲馬嘶,禦妹才想起山崖下的雪浪花良駒,便匆匆走到崖頭,往下跳,慢慢落在了馬背上,一揮手,雪浪花蹬開四蹄,沿著崎嶇山路,疾奔而去。
天漸漸黑了,幾隻小鳥向一座破廟飛去。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一間娘娘廟!”禦妹感歎著,上前拴好馬,走進了破廟。嬌軀斜倚窗口,玉臂支額,一雙水汪汪的美目眺望窗外,脈脈含情,一顆芳心早就飄啊,飄啊,飄飛到小天王身邊去了。
數月苦思,嬌容好像憔悴了許多。
微風撲窗,帶來一絲絲涼意。大地上一片恬淨、淒涼,似乎人世間的一切美妙全部消失了。
禦妹眺望了一頓飯的工夫,眼困身乏,回到娘娘香桌旁,點燃了供桌上的油燈,便躺在供桌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夜風呼嘯,震人心弦,大地似墨如漆,伸手不見五指,這種情形,更加重了此時此地的恐怖氣氛。
一條人影鬼鬼祟祟走到牆外,一提真氣躍上牆頭,四處一看,身形如鳥,直射兩丈外的大樹上,比一朵棉花還輕,沒有半點兒聲息。又迅速地到了娘娘廟正殿的窗口,凝神一聽,沒有動靜,忙把窗子輕輕挑開,躍身進去。
供桌旁的油燈不禁忽閃了幾下,又放出了亮光。
禦妹睡得十分香甜,纖細玲瓏的嬌軀,曲線分明,俏麗的臉,露出了淡淡的少女情懷。
在燈光下,隱約可見來人是一個極為俊美的書生,挺直的鼻子,修長的眉毛,猿背蜂腰,不過兩眼流露出一股懾人的邪氣,出指想點禦妹的軟麻穴,由於走神,二指點歪,一下子把禦妹驚醒。
“什麼人?”禦妹喊著,急忙站起,抽出雙劍,她將仇和恨加在一起,凝在手上,力透劍尖,一式“白鶴亮翅”,雙劍左右逢源,劍花飛旋,皆不離那人的要害穴道。
來者正是色鬼,兩眼眯眯,沒有答話,手執鐵扇,一式“魁星點頭”,猛然出擊,叮當一聲,正敲在雙劍上。
“啊呀!”禦妹如受千斤重擊,虎口發麻,不禁驚叫一聲,身形震得暴退數步,才拿樁站穩。
“哈哈小美人!”色鬼冷笑一聲,收起鐵扇,一招“左右逢源”雙掌齊發,勢如洪濤拍岸,對著禦妹當胸拍去。
禦妹麵罩寒霜,嬌軀一擰,閃開來勢,一式“瑞雪紛飛”,直戳色鬼頸下天突穴。
色鬼乍見來勢凶猛,不敢硬接,隻笑一聲,平空掠起,避過此招,又穿越上前,向禦妹胸前摸去。
少女的玉峰豈能讓人亂摸,禦妹不禁怒叱,形同拚命。
色鬼沾沾自喜,把手往鼻子低下嗅了嗅,笑著說:“真香喲!”“你真不要臉!”禦妹罵著。
“摸一摸怕什麼?”色鬼調戲著禦妹,身形真如鬼魅,隱現無常,忽東忽西,乘虛蹈隙,看準機會就摸一摸。
禦妹一看鬥不過人家,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虛攻一招,立即躍出娘娘廟,騎上雪浪花良駒落荒而去。
色鬼追了一程,然而兩條腿終究跑不過馬,隻好站住,歎著氣說:“讓一個美人跑了,實在可惜!”
禦妹騎馬奔了一程,回頭一看,見色鬼站住,不再追趕,才鬆了一口氣。一陣風吹來,禦妹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抬頭望了一眼,烏雲在天空翻滾著。身邊的草在風中翻卷,河裏騰起一層細浪,跟草花連成一片慘白。
“找不到福哥,能找到嬋娟姐姐也好。”禦妹自言自語,心裏隻有這唯一的精神支柱,不禁向四方望了望。
不遠處有一座古塔,風吹鈴響,古塔經年久遠,風剝雨蝕,塔身斑駁,塔頂光禿,恰似一個得道神仙,除去了許多塊風塵俗衣,隻剩得一身超然異骨,靜靜肅立。
禦妹提韁奔來不禁又自言自語:“這裏有人嗎?”
夜風幽幽,似笑似哭,真像是野狐悲秋,又似孤鬼號夜。
禦妹左腳輕提,右腳穩站,身軀一旋,左掌緊捧丹田,右掌斜出,霎時掌化為指,一招“拔雲瞻日”,朝著塔門直點過去,一看沒有什麼響動,才脫下身上潮濕的外衣,掛在馬身上。忽然腳下有“吱吱”之聲。“這是什麼東西?”禦妹心頓一下,忙低頭觀看。
幾隻老鼠也站在門縫旁邊往裏瞧,像期待什麼。禦妹沒注意這一細小情節,忙推門進去。見大殿座上有三尊佛像,釋迦牟尼居中,阿攤、伽葉分立左右,那浮雕線條流暢,瀟灑自若,似乎無物無我,飄飄然溢滿仙氣。佛像下,放著一隻楠木棺材。禦妹心裏一頓:“這是為什麼?難道這裏有待葬的死人嗎?”想到這些,禦妹急忙停下了腳步屏氣觀察。
塔內陰森森的,幾隻老鼠躲在牆角不敢出來。
禦妹突然聽到一陣極輕微的聲音,接著就感到一股冷氣當頭罩下,微帶寒意,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不好,這裏有人!”禦妹說了聲,抬頭向木梁上望去。一個人身穿一件雪白長袍,又高又瘦,散發披垂,有三尺多長,臉色冷若寒冰,又奇又醜,好像一具多年死屍又漸漸還魂。禦妹望著,不禁問道:“你是什麼人?”
穿白袍的人沒有答話。
“你是人還是鬼?”禦妹鼓足勇氣又問,搖擺的燭光,照射在她那如玉生香的嬌靨上。從朱唇、皓齒上,不難看出禦妹已經驚嚇不已,在驚嚇之中摻雜著無限疑惑之意。
穿白袍的人細細看著禦妹。
禦妹輕盈標致,娉娉婷婷,上身粉紅衣衫,下身淡綠寬褲,腳蹬一雙粉色繡花鞋,整體觀看,好像一支盛開的百合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穿白袍的人說著,不禁哈哈大笑,笑聲在古塔中回蕩。
“你是誰?”禦妹不禁驚問,身形一晃,雙目大睜,氣運丹田,暗中蓄勢待發。那人從木梁上跳下,雙目微睜,嘴裏白牙咬得吱吱直響。相距禦妹一丈多遠,將雙掌高提過胸,直向禦妹虛推過去,發出呼呼的掌風,嘴角上掛著一絲獰笑。
“站住!”禦妹喊了一聲,拔下雙劍,左手捏個剪訣,右手腕一沉,一招“分花拂柳”,向那人直刺過去,劍尖寒氣逼人。
那人身形微躬,避過劍鋒,後退一步,拔地而起,淩空一個“鷂子翻身”,居高臨下,又一招“夜叉探海”,指尖直指禦妹的眉心。
“好毒的招數!”禦妹雙劍一抖,身子突然上下一陣閃躍,就像一條淩空飛舞的靈蛇,向那人撲噬過去。
那人凜然色變,身形橫移,雙手一分,上下奔禦妹頭部和胸部疾襲過去,淩厲異常,威勢逼人。並且冷冷一笑說:“再反抗就殺了你!”
禦妹跳出塔外,不禁目瞪口呆。
“你接下我活地刹一掌,放你一條生路,就算我沒有碰見過你!”活地刹話音剛落,隻見一團白霧忽東忽西,忽上忽下,防不勝防。
“好厲害的活地刹,江湖上早有傳聞,今日一見,確實不尋常!”禦妹不禁自語著。
“佩服老夫了吧!”活地刹得意地自誇著,“老夫一式‘白骨魔掌’已有三十年功夫,早就練得無聲無影,無嗅無色,如被掌風拍中,隻需要兩三個時辰,立即化作腐水,血肉全失,隻剩一堆白骨。”
禦妹聽了,不禁向四周看了看。周圍一丈之內,一個大圓圈內的青草都已枯黃,草中幾隻青蛙瞬息變成一灘黃水。禦妹便一聲長嘯,猛出雙掌,一股柔勁,將活地刹的白骨魔掌擊退。
“好樣的!”活地刹誇著,後退了幾步。
禦妹也覺氣海穴上一麻,雙膝跪在地上,不但俊麵透紅,連身上皮膚也充起了血紅的顏色,真想咬舌求死,卻因齒根無力,不能如願。又感氣血逆行,全身脹痛欲裂。
一隻可怕的手,骨嶙筋突,似鬆虯柏臂,微抖之間,五指微冒熱氣,顯然用足了功力,凶猛地抓了下來。
禦妹想躲,然而腿軟得站不起來。
活地刹一彎腰提起禦妹雙腿,倒立後又在左右腰部連拍七下。
禦妹覺得肌膚如同淩遲碎割。一陣陣冷汗往外排出,滴落在地上。
活地刹抓住禦妹雙腳,又繞了幾圈,直轉繞禦妹頭昏眼花,“嘶嘶”幾下,衣服一齊扯光,現出光溜溜一條雪白的嬌軀,橫托在活地刹的胳膊上。活地刹一雙淫眼光灼灼、色迷迷地從頭到腳看了幾遍,哈哈大笑。
禦妹雙目緊閉,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活佛,你從來不憐香惜玉,還是讓給弟子受用吧!”小灰鬼說著,從小道奔了過來,見活地刹麵有淫色,顯然也動了凡心,深深一拜說,“不要為了一名女子,壞了您活佛的真身呀!”
“阿彌陀佛,小灰鬼真會將軍,快快領去吧!”活地刹為了麵子,隻好同意。“謝活佛!”小灰鬼十分歡喜,一彎腰把禦妹抱起,又撿起禦妹的衣服沿著小道向破廟走去。
殘月孤星,風濤震耳。
不遠處,大路上來了一大隊兵馬,也向破廟奔來。
“栗大人,前麵有一座破廟,咱們進去搜搜!”一個聲音詢問著。
“進去看看,陳炳章可能就躲在這裏。”栗國華回答著。
小灰鬼一看,立即放下禦妹,在夜幕裏消失了。
“陳炳章跑了!”一個官兵大聲喊。
“追!”栗國華發著命令。
一隊人馬緊緊追趕,馬蹄聲漸漸遠去。
淒慘的月光下,禦妹穿好衣服出了破廟,像個孤魂野鬼一樣,高一腳低一腳地挪動著身子,再加上一望無際的凋零、蒼涼景色,更感到心頭一沉,一股無法言喻的惆悵和傷感之情驟然而至,不禁歎了一口氣:“唉——人到了倒黴的時候,難道就這樣處處碰壁嗎?按理說,天父不會讓洪家絕後吧?可小天王今在何方呢?”悲歎了一陣子,又抬頭向南昌方向望了望。
繁星點點,冷風勁吹。
一片鬆樹林裏有幾個人影閃動。
“你聽,好像附近有人。”黃文英十分機警,立即發現了。心想:“此處又要經曆一場惡戰嗎?不能掉以輕心,太平天國大業還要我出力呢!”
“你是太平天國的人嗎?”嬋娟疑惑地問。
“不瞞你說,我以經商為名,實為天國將領!”黃文英坦然地講清了自己的身份。
“那好!”蕭嬋娟把生病的小天王交給了黃文英,並且叮嚀說,“路上一定小心!”
“放心吧!”黃文英把小天王扶上了馬,慢慢走著。
不遠處,有一條小路,路旁有一塊巨石。一個人站在路邊巨石上,隻見張口一吹,形成了一片黑藥毒砂似的黑霧。人影似一個魔鬼,在漫天黑霧的襯托下,更顯得陰森恐怖,雙手一張,哈哈大笑說:“黃先生伴著一個美人,路上也好風流,倒叫我十分眼饞。你若順我,美人還可歸你,你的榮華富貴也包在我身上。如若不然,我先奪美人,再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是什麼人?”黃文英急揮寶劍,掃去黑砂,一提馬韁,想一衝而過。良馬剛一蹦起,一條粗壯的絆馬索驟然彈起,把馬絆倒。
眾多撓鉤匆匆伸過來,“不好!”黃文英驚叫一聲,身體在地上滾動。“這家夥還有幾下子!”一個洋人稱讚說。
“不要怕!”嬋娟一個“鯉魚躍龍門”,從馬背上跳起,那莊重、溫柔、高潔的神態和天生的風韻,對眼前的男人自有一種迷醉般的魔力。
“好個美人!”幾個清兵停住撓鉤,說了一句。
趁此一瞬間,嬋娟拉了一把黃文英,跳出撓鉤所擊的範圍,著急地說:“洋鬼子甚多,你們快走!”
“不能讓黃文英逃了!”站在巨石上的大漢發著命令。
絆倒的寶馬也似懂人心,趁著混亂,一蹦而起,又把小天王與黃文英馱在背上,奮蹄而去。
人再快的兩條腿,也追不上寶馬良駒,隨著時間的拉長,清兵與小天王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蔚藍的晴空,是那麼幽遠,使人有點兒高深莫測之感。黃文英心情仍十分緊張,兩隻眼不時向前後左右觀察。
“今天這一道坎又過去啦!”小天王看見黃文英過分緊張,想鬆馳一下氣氛,微笑著說。
“眼下,國家正處在艱難之際,各種危險頻至,也是料想中的事。”黃文英也怕小天王傷心,從大道理上給予解釋。
“這是什麼地方?”小天王低聲問。
黃文英看了一下四周,辨認了一會兒說:“這個地方叫黑砂溝,屬安徽地界。”
“這裏離上海灘還遠嗎?”
“還有半月的路程。”
“咱們日夜兼程,往前趕吧!”
二人說著,不覺到了一片樹林。
“哪裏走?”一條青影飛也似的穿過一片煙波叢樹,大喊一聲,一式“天外來鴻”,攔住了去路。
“什麼人?”黃文英問了一聲。
“我乃曾國荃也!”來人回答了一句。
小天王不禁定睛觀看,看見當路站著一位中年男子,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猿臂虎腰,身上穿著清廷官服,腳上穿一雙皮靴。心想:“自己與黃文英都是朝廷要犯,曾國荃豈能輕意讓過?這可如何是好?”
“你快走!”黃文英見小天王發愁,說了一聲,跳下了馬,又在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拳。
寶馬突然挨了揍,馱著小天王箭一樣馳出。
“黃將軍,你們的幼主洪天貴福已經被擒。太平天國已徹底完蛋啦,你還不投降?”曾國荃見黃文英下了馬,知道要打一場,故意激怒說。
“曾國荃,你不要逼人太甚!白鷺洲之仇我黃文英正要找你,不料你自找上門,快快拿命來!”黃文英說著,立即上前。
“住嘴!”曾國荃喊了一句,縱身躍起,長劍刺向黃文英後腦的風池穴。後腦是人的中樞神經區域,是人的十大死穴之一,凡練武的人不得不防。黃文英急忙改撲為閃,氣勢先輸一籌。
曾國荃冷冷一笑說:“敗軍之將,何出狂言?”
“少廢話,勝敗乃兵家常事!”黃文英說著,左掌上翻,右手兜了一個圈子,重重向曾國荃頭維穴上拍去。
曾國荃急忙低頭躲過,一掌拍在一塊巨石上,隻聽“嘣”的一聲,一塊石頭變得粉碎。
“好掌力!”曾國荃稱讚著,一招“西風倒卷”,寶劍自下拖上,幻成一片銀光。黃文英說:“此妖確實厲害,不能不防。”
足底龍騰,雙臂一振,早已跳出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