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氣味格外好聞,有淡淡的花香,早上的空氣也有些微微的濕潤,如夢努力地吸氣,香味吸進肺腑然後又呼出來,很讓人享受的淡香,不知道這是什麼花。伸了手,用三根手指扯了扯走在她前麵一步的慕容瀟——當今四皇子的衣服,慕容瀟沒有在意身後的人依舊是向前走了一步,步子落下後他的朝服上第一枚扣子砸在地上發出清響,朝服也被扯出了幾道褶皺,慕容瀟皺眉轉身,“蘇將軍,有何事?”
周圍的大臣聽到聲音看過來,表情都是怪異,大庭廣眾之下將軍與四皇子拉拉扯扯。
“這是什麼花的香味?”見慕容瀟回頭瞪她,立馬鬆了手,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紐扣表情尷尬,彎腰撿了起來,也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抬頭一臉笑容燦爛得讓慕容瀟也不好意思責怪。
“不知道。”眯了眼語氣惡劣得回了句,加快了幾步越過了前麵的臣子將如夢落在了身後,他一向注重儀表,是不允許被人這樣胡亂扯了衣袍還被扯皺掉了扣子除非是在戰場,那也是無奈,可這會兒是要進殿早朝,而且拉了他隻為問那樣一個簡單而且在他心裏有些娘娘腔的問題。一個將軍!問,是什麼花香!還是一個與他在沙場並肩殺敵智謀無雙的將軍!
如夢想追上去,又覺得慕容瀟這樣的躲避有些傷人,不就是粒破扣子嗎?四王府那麼多丫鬟就不會先找人把扣子釘牢再穿啊,枉他生了副聰明相,整一白癡。如夢瞪著他的背影在心裏嘀咕。
算了,不追了,追上去似乎是自己很不要臉似的,那避之不及的模樣真是欠扁。如夢翻了翻白眼,抬腳將步子跺得分外響亮跟上大臣步子往朝房行去。
“蘇將軍,那花叫夢蘭。”左側走著的是右相楚離,見到如夢的模樣不由笑出了聲,右相楚離是個淡雅溫和的人,全京城的人提到右相總是說,那是觀音轉世錯投了男胎,所以如夢看見他就會想,誰規定觀音就女的了,又一群白癡;隨後第二個念頭就是,這男的長得有些偏向陰柔美了,歎息一聲,若是那方麵傾向有問題此人又是一受。雖然她此刻的模樣未必就陽剛,但畢竟她本身是女兒身嘛!想著突然又想到花木蘭……
楚離見她沉默似有不解的模樣,溫雅地開口,“那是皇上賜名的,他說那花如他夢裏的一個女子。”
如夢愣了下,拉回不知在何處的思維,張了張嘴,打算問些什麼,想想還是沒問,一個帝王,誰知他有多少夢,夢裏又有多少個女子?不說這夢裏就光這夢外,就是自古流傳的那句話,後宮佳麗三千。
“有機會我去看看那花。”良久,如夢吐出了這句話,深吸了口氣,花香淡雅,笑容燦爛。
很多年後當有人向右相提起蘇將軍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起那個春日,未完全升起的朝陽,微涼的空氣,清淡的花香,明朗的笑容和那純淨卻又埋有滄桑失落的眼眸。
如果如夢知道右相如此想,她定會告訴他那是因為沒有睡好,並沒有滄桑與失落。因為她是一個驕傲的女子,一個半年之內從普通士兵憑借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將軍位置的女子。
在朝房入了座,左右都在低聲說著些國家大事,如夢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眼睛半闔,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圈陰影,在這個地方她是沒有什麼話可以說,因為沒有朋友,平日裏說話較多的,因她剛才那一扯,此刻也沒有理她。
“上朝——”尖細的嗓音響起在朝房外,將正在與自己意誌奮戰的如夢驚得清醒,大臣先後走出。如夢落在了最後,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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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將軍,朕命你帶兵五萬駐守西疆,明日起程。”龍椅之上一身金黃色龍袍的人,字字鏗鏘,久久回蕩在朝堂。
良久沒有得到回應,慕容誠的眼裏閃過一次暴戾,看向如夢所在的位置,她此刻正垂著頭,微眯著眼,竟是在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