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1 / 3)

秦霜站在餘杭的麵前,向他轉述老季的話時已經是次年的二月份了,當時餘杭正忙著給季煮雪在國外訪名醫,季煮雪被白傑從蓮坊帶回後便倒下了,自此一睡不醒,梁駱被季聆雨送過去時,想了很多法子都無法挽回結局了,季煮雪終究還是把那副藥服了。

看著季煮雪的氣色一天又一天敗下區,他們都不淡定了,梁駱將自己關在書房裏整整五日,再出來時他大著膽子又給季煮雪配了一副藥,這副藥在給季煮雪服用前他對餘杭說的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還是看著她一點一點衰敗下去直至死去,由你決定!”,餘杭短短數月已經老了不止一點點,他目光深邃的落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臉上,現如今他也終於體會到了他“昏迷不醒”那段日子季煮雪的感受了。

縱使他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縱使他錢權纏身,可是在生死一事上,他也和平凡人一樣無能為力,拉起她的手,他沒有回頭,將額頭抵在她的手背上,他聲音沙啞的說道:“隻要有一線可能,我都要試一試,梁醫生,請你一定要盡力,我餘杭拜謝了!”。

梁駱看了看床上的人,心下也是難過不已,轉身出了療養室,他直奔住所去親自為季煮雪熬藥了,餘杭早已將白傑還有幾個心腹都派出去到處尋訪名醫了,在那般寂寥無聲,煎熬與等待交措時,人的心也是最脆弱的。

梁駱把藥配好後連續給季煮雪服用了兩個周,最終季煮雪的身體終於沒有再繼續一天一天衰敗下去了,雖然並不能讓她蘇醒,但是能暫時讓她保持植物狀態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很高興的事了。

梁駱在季煮雪穩定下來後也急急回了美國,他現在是束手無策了,但是他的那些老師都是大人物,他想出國去拜訪一下他們,興許能從他們那裏得到救治季煮雪的法子,而他這一走就是數月,香港又隻剩下了餘杭,他在一日又一日的無果中靜靜等待著,餘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陪陪他,而餘梵原本打算出國深造的,可是因為季煮雪出了意外,便留在了國內。

眨眼次年二月便到了,老季在二月同時收到了來自美國麻省理工大學那邊寄來的死亡通知書,季聆雨於2015年12月30日突得肺炎逝世,對於這個消息老季並未表現出一絲意外,季聆雨寄給他的信早已言明了一切,他這輩子養了兩個孩子,教了三個徒弟,到最後最愛的兒子,最愛的弟子竟然做了一件連他都不敢做的事。

二月的梨花樹枝上花骨朵都還沒長出來,老季站在院裏環顧四周,最後落下一聲悠悠的歎息,老薛走到他身後為他披了件外套,繞至他身旁輕輕的道:“咱們來這裏藏了半生了,外麵的世界早已變了個天了,你帶我出去走走吧!”。

老季轉身麵向老薛,他靜靜的望著老薛,然後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他道:“問凝,我的報應還是沒躲過”。

老薛莞爾一笑,然後伸手去拉老季的手,她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都是他們的際遇,不要瞎想”。

老季伸手攬住了老薛的肩膀,然後舒了口氣,他道:“我們真的是老了!”。

老薛:“一眨眼離開那個地方都三十多年了,當年你帶著奄奄一息的我輾轉東南西北,最後在這裏落了腳,我知道,那裏到底埋了他,我們去看看他吧!”。

初春的風帶著無盡的生機輕拂著萬物,四合院裏從人丁興旺眨眼人走院空,要說經久不衰的的話,還是隻有那棵梨樹了,它在那裏見證著院裏的草木枯榮,兩代人的悲歡離合。

人這一生眨眼幾十年,有人庸庸碌碌,不知人間悲苦,有人大起大落,最後安於一隅,還有人追名逐利或得不償失,人財兩失,或高高在上,從此爾虞我詐不停歇。

每代人麵臨的選擇大致相同,可是各自的際遇與結果卻是千差萬別,命也好,無常也好,總歸是自己的造化,季望之一麵擁著妻子,一麵回想過往種種,他不曾後悔自己的選擇,想必孩子們也是一樣的,好與壞別人看到的隻是一個結果,其間辛酸苦辣隻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