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貫徹布什主義的積極防禦戰略思想,並在全球預防和打擊恐怖主義,“強製進入”別國領土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在威脅類型的確認上,新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第一次將“拒止美軍的地區”、“無能或不負責任的政府”以及“無政府主義分子”等列入非對稱威脅範疇。新報告提出,為了“消除敵人很可能在將來造成的威脅”,將拒絕美軍軍事幹預的行為和拒絕美軍幹預的地區視為威脅,美國要具有“打破”這種狀態的能力,美國“必須能在必要時給敵人以致命打擊,這種打擊包括推翻敵對政權或進駐別國領土,直到美國的戰略意圖全麵貫徹為止。”目前看,這種“強製進入”別國領土的情形最有可能發生在反恐戰爭中。
這樣,美國的新軍事戰略就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侵略性。這說明美國要徹底否定國際法和聯合國憲章基本的主權原則,並開始構建以武力幹涉、侵略和美英“自由民主”為支撐並全麵控製世界事務的新國際秩序。這必然在國際範圍內引起無政府狀態,並使全球局勢變得更加動蕩和危險。
第二,臨時聯盟與單邊武力打擊相結合的手段。“9·11”事件之後,美國利用當時的特定情緒建立了一個廣泛的世界反恐聯盟。這個大聯盟包括世界上所有的大國,不僅有美國的盟國,還有其他和美國關係並不密切甚至敵對的國家。美國國務院政策計劃委員會主任理查德·哈斯認為:美國從來沒有幻想,它可以自己在沒有國際支持的情況下戰勝恐怖主義。恐怖主義威脅是跨國的,這就需要在情報、警方的合作和資金的流動等方麵進行協調。事實上,建立臨時聯盟而不是正式結盟對美國來說並不是第一次,海灣戰爭時美國就是依靠建立臨時聯盟戰勝了伊拉克。
美國反對正式結盟但卻願意建立臨時聯盟,這是因為在臨時聯盟中,美國作為超級大國有著無可比擬的靈活性:當美國認為它的利益受到威脅時就尋找合作夥伴,而不是爭取其他國家的支持來反對它們所認為的共同威脅;要其多大就多大,要其多小就多小;可以為了特定的目標而建立,一旦任務完成就解散;不需要國會的同意與否,幾乎沒有什麼繁文縟節。但同時,美國並不想被聯盟或國際組織束縛手腳,它要保持單邊行動的自由。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和國防部副部長沃爾福威茨則認為,美國必須依靠實力領導世界,而且“不考慮現存的條約或盟國的異議”,美國應該用強有力的幹預主義的語調對世界說話。
美國反對建立聯盟的最重要原因是美國自身力量的強大,特別是在軍事技術方麵。在阿富汗戰爭中,美國數量不多的地麵特別行動和輕步兵,加上艦載和遠程戰鬥機,幾周之內就摧毀了塔利班的意誌。特別是在航空航天領域,美國遠遠領先於其他盟國,致使科學技術事實上阻礙了美國與盟友進行有效的軍事合作。盡管公開談論北約的支持,但還是由美國提供了將近100%的作戰部隊。與盟國合作是美國外交政策的一項基本原則,美國不能承擔所有的責任,但是,如果難以同盟國進行有力、高效、安全的合作,美國將會走向單幹。
臨時結盟的靈活手段在美國產生了這樣一種嚴重傾向,即一概拒絕簽訂任何有可能束縛他們手腳的條約。它認為,現有的多數組織是在“冷戰”時期出現的,完成的是相應的任務,而現在國際社會不應該影響美國的對外政策,因此,美國不應當對國際機構承擔義務,這實際上鼓勵並增加了美國單邊使用武力的意願和行為,使美國的行動具有了更大的自由。
(三)追求絕對軍事優勢,謀取世界霸權
“9·11”事件以後美國出台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提出了新的軍事指導思想,即從應對“威脅”轉移到對付“能力”上。這種“基於能力”的模式,重視的不是對手可能是誰,或者戰爭可能在什麼地方發生,而是對方的能力如何以及如何作戰。這種軍事指導思想把可能具備或發展且不斷增長的能力列為考慮的重點,它傾向於追求一種絕對的安全和永遠的力量優勢。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在《核戰略評估報告》的序言中說,在美軍現在擁有“全麵優勢”的情況下,對美軍進行改革,“將美國的這種非對稱性優勢一直維持到將來”。《四年防務評估報告》指出,美軍應該裝備“能讓其他國家打消將來與美國進行軍備競賽的念頭”的軍事力量。總之,美國再也不打算保持表麵上的戰略均衡,美國奉行和謀求的是絕對軍事優勢的方針,它不願意承認俄羅斯、中國或者其他任何國家有與之平等的戰略地位。美國的這種戰略調整集中地體現在戰略安全方麵的變化上。
第一,改變核武器政策,研究新型核武器,並準備恢複核實驗。從美國最近出台的戰略報告和國家領導人的講話中,可以看出美國在核武器政策上的明顯轉變。基本特點就是把核武器從威懾手段變為實戰手段,並準備恢複核實驗,研究新型核武器,以加強核武器的現實威懾力。
美國新《四年防務評估報告》提出了從過去的舊三位一體的核力量到“新三位一體”戰略力量轉變的新威懾戰略。舊三位一體的核力量由洲際彈道導彈(ICBM)、潛射彈道導彈(SLBM)和遠程核轟炸機組成。而新三位一體的戰略力量由進攻性打擊係統(包括核和非核)、防禦係統(主動和被動)、後備反應基礎三大部分組成。新三位一體戰略力量是“將核力量與其他軍事力量融為一體,而不是被當作一個獨立的部分來對待”。這實質上是美國正式宣布了核武器的可使用性,主要用於“摧毀那些能夠經受常規武器打擊的目標”。根據美國《洛杉磯時報》3月9日披露的美國國防部遞交給國會的《核態勢評估》報告內容,美國將中國、俄羅斯等7個國家作為核打擊的目標,並且明確規定了動用核武器的三種情況:(1)對付可承受核武器攻擊的重點目標;(2)對付核武器或生化武器的攻擊;(3)處理並應付突發性緊急軍事情況。這說明美國已經正式把核武器從原來的戰略威懾手段改變為可以使用的實戰手段,標誌著持續幾十年的美國核戰略思想和理論的根本轉變,即從“確保相互摧毀”轉變為“確保一方被摧毀”,從而維持美國在新世紀的絕對軍事優勢和霸權地位。
為了在實戰中使用核武器,就必須研究新型核武器,並恢複核試驗。根據英國《衛報》的報道,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在去年曾經說過,美國的核武庫不可能嚇阻薩達姆,“因為他知道美國總統不會向巴格達投擲10萬噸的(核)炸彈”。因此,核威懾真正發生作用必須要擁有小型核武器,並考慮實際使用。《核態勢評估報告》要求最早從2002年4月份開始這種小型核武器的開發,這種小型核武器能夠摧毀深藏於地下的掩體和生化武器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核彈頭。為了研製新型核武器就必須恢複核試驗,這將徹底破壞《全麵禁止核試驗條約》和《核不擴散條約》,導致新的核軍備競賽,並根本破壞全球戰略安全局麵。美國政府官員2001年6月29日透露,美國能源部日前正在檢查內華達核試驗基地的準備情況,以使其處於能恢複核武器試驗的狀態。
第二,加緊建立導彈防禦係統,並企圖控製太空領域。2001年12月3日,美國總統布什在白宮玫瑰園正式宣布,雖然俄羅斯表示憂慮,美國仍將退出《反彈道導彈條約》,為繼續發展導彈防禦體係掃清了道路。這是美國自二戰以來第一次退出一個重要的國際協定,意味著這個維持世界戰略穩定30年的禁止戰略防禦的國際機製將從此崩潰。
根據美國國防部最新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要求,將部署在本土和太空的部隊一視同仁,認為“部署在美國本土和太空的部隊是美軍在全球的新態勢的決定性因素”。為此,美國采取兩項加強本土和太空防禦的措施:一是加速發展國家導彈防禦係統;二是加強對太空的控製能力。目的是保證美國在太空行動的自由,阻止敵人在太空采取行動。新軍事戰略要求美軍進行各種轉型的演習和實驗,其中的難點和重點內容就是,爭奪太空控製權和防範對美國國家基礎設施的攻擊。美國國防部將為此建立一個太空實驗場。美國國會2001年12月20日通過的2002年財政年度的軍費預算,總額高達3180億美元,其中大量增加國家導彈防禦係統的經費,用於該係統的預算為78億美元。美國最近在戰略安全方麵政策的變化,經常使人們想到裏根政府時期“星球大戰計劃”的複活。
美國在導彈防禦體係政策上變化的基本依據主要有兩方麵:一是冷戰後美國的安全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二是基於冷戰時代核戰略的核力量完全依賴進攻性核武器,它的核威懾力已經不足以保證美國的安全了。因此,它的基本意圖是試圖擺脫依賴進攻性核武器的核戰略,摸索製定將進攻與防禦融為一體的新戰略。其最終的目的是構築一支無所不能並隨心所欲打擊任何敵人的軍隊,實現美國對所有現實和潛在對手或敵人的絕對軍事優勢,達到美國單方麵的絕對安全,並絕對單方麵控製全球事務,實現美國“領導世界”的夢想。美國政策的變化對世界戰略格局與穩定的影響是可想而知的,大家普遍認為,這必將引起高科技的核軍備競賽,人類的未來也將進入更危險的狀態。
(四)加緊全球地緣戰略布局
任何全球戰略最後總要落實到地理方位上,地緣戰略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從曆史上看,美國向來重視地緣戰略的規劃,從馬漢提出“海權論”,到基辛格的“大外交”和布熱津斯基的“大格局”,甚至是亨廷頓的“文明衝突論”,處處帶有地緣戰略的影子。“9·11”事件以後,美國在地緣戰略上布局的重點有兩個,一是抓住機遇長期駐留中亞,以控製世界的心髒;二是將戰略重點進一步東移亞洲,重點防範中國。
第一,企圖長期進駐中亞,控製歐亞大陸的心髒。基辛格、亨廷頓和布熱津斯基都視歐亞大陸為美國實現霸主夢的“最重要的競技場”,後者甚至明確宣稱:歐亞大陸是美國“最重要的地緣政治目標”,美國“能否持久、有效地”控製歐亞大陸,“直接影響美國對全球事務的支配”。冷戰後北約東擴和美日同盟的加強,從地緣政治理論上看,無非是從歐亞大陸的兩端同時推進來擠壓俄羅斯和中國的地緣戰略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