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皓月當空的夜晚,看著明月,覺得很悲傷,竟然覺得好累、好累,累的一點也不想再清醒。
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看到朝陽,我的意識開始一點點飄離,身體莫名的熱,滾燙滾燙的…
我竟然覺得有一種快要解脫的快感,掙脫,漫延全身…
“吱”
誰輕輕地推動了我的門,我真是傻,還能有誰,除了那個笨女人。
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靜靜的坐下,掀開被子,慢慢解開我的衣服,我很想揮開在我身上做怪的手,可是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借著月光,那女人在我身上塗著什麼,涼涼的,很舒服,雖然有點痛。把所有的傷都檢查一遍後,女人的手才停下來。我知道她在眼著我細細的看,因為我能感覺到有兩道灼熱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有手指在我的側臉滑動,我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女人的表情,可是用盡力氣也睜不開,手滑到了額頭時,女人似乎終於意識到了我不正常的高溫。
兩隻略顯粗糙的手在我身亂摸,似乎不敢相信,如此慌亂…
女人突然跑了出去,不到一分鍾又撲到跑邊,不知道往我嘴巴裏塞了什麼,我隻感覺好苦,舌頭全被苦味浸染的徹底麻木了,當感覺有水在嘴邊時,我拚命地喝水。
女人柔柔地撫著我的胸口,“煥煥,慢點,慢點…”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舌頭終於有點知覺了,我不知道女人究竟在做什麼,但我清楚的能感受她的擔心和慌亂。
心突然覺得暖暖的,眼角酸酸的…
女人爬上床整個把我抱在懷裏,又嚴嚴實實的裹上被子,我隻覺得好熱死命的想要掙開,女人抱的更緊,低低的說,“煥煥,乖,乖乖的病才會好噢。”
第一次被這樣柔柔的聲音直撞進心裏,我竟然真的聽話的乖乖的窩在女人懷裏。
“煥煥,媽媽很對不起你,讓你跟媽媽遭這份罪,但你千萬別丟下媽媽,不然媽媽都熬不下去了…”夾著哭聲,女人抱著我的頭喃喃自語。
之後又開始了低聲的啜泣…
女人,你真的好煩,我心裏這樣想,身體卻移了移在女人懷裏找了個最舒適的位置,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我知道我的嘴角是帶著微笑的,因為那晚的夢是甜的。
清晨當鳥兒立在枝頭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光線刺眼的射著迷迷糊糊剛醒的我,可能因為發燒的原因吧,頭還很是很昏沉。
側頭看著睡在我旁邊的女人,眼角掛著淚痕,正在熟睡,我屏著呼吸,深怕把她吵醒了,就這樣歪著頭靜靜的看著她。
指腹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痕,心裏軟軟的,原來我還是有一個人在乎的,有種開心從心底漫延…
保護這個女人和打倒那個男人突然就立這樣在了心中。
我知道了我究竟活著是為了什麼。
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在乎我,我一直都知道,可我不在乎。
但突然有一天知道有個人把自己當作活下去的支柱,心被充實了,我也想要學著在乎。
我想要在乎這個可憐的女人,我的母親。
這一年我七歲。
這一年的夏天,天氣格外的燥熱,那個女人,呃…我習慣地捋了把略短的頭發,好吧,母親,還真是不習慣,不知道怎麼說服了那混蛋男人,我竟然可以去上學了。
於是,我的生命裏就突然闖入了個叫安小糖的,不打任何招呼,容不得我做任何防備。
第一次幹幹淨淨,整整潔潔的在人前出現,我很是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雖然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一點也不清楚,內心很慌亂,我卻還故作鎮靜的坐在那裏裝腔作勢,其實手心早就溢滿了汗水。
看著周圍和我一樣的小蘿卜頭,一種新奇感一時間占據了我麻木的心扉。
一個個小蘿卜到那有點高的台子上,作什麼自我介紹,我傻傻的站著,除了告訴他們我叫蕭煥,我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知道是我還帶著傷的臉,過於嚇人,還是怎麼,雖然不太明白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討厭和不喜歡。
沒人為我鼓掌,我就這樣突兀的站著,我的眼神和心開始一點點冷卻。果然還是逃不開這宿命,生來就不招人喜歡。
無所謂地要走下去,安慰自己沒事,這些沒什麼我都不在乎。
抬頭冷冷地看著下麵,卻在發現中間第三排有一個女孩一直在弱弱的拍著嫩嫩的手掌,由於這個年齡的孩子特有的躁動,她那掌聲早就湮沒在喧鬧中,看到我看她,才停下,羞澀的笑了,牙齒很白。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浮上紅暈,圓圓大大的眼裏閃著光芒隻是這一眼就讓我記在了心底。
走到最後一排,坐下,不得不承認因為這個女孩我心情好了很多。
之後她走上講台,一身著著幹淨潔白的帶著紗的白色公主裙,像一個精靈,一個天使立在那。聲音嫩嫩甜甜的,像雪糕在灼熱的心尖化開,雖然我並沒有吃過雪糕,但我想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
安小糖,原來她叫安小糖。
唇齒問這三個字一遍遍被我喃語,不知道是不是這名字有什麼魔力,我感覺心裏很甜,很甜…
就這樣我還算平安的上了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雖然三天被修理,二天被打的到不了學校,但這樣的生活對我來說就算是上帝的奢侈了。
因為能看到那個天使一樣的女孩,我就覺得很開心,很開心…隻是她太過於美好的讓我不敢靠近。
出席每一節課,除了偷偷看看那坐的筆直的後背,白白細細地脖子,一節節還算有趣。
當然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出的我如所有的人期待的一樣成長為一個他們口中的“壞女生”,整天打打混混,偶爾被冠稱上一句“大姐頭”,偶爾勒索一下低年紀的學生,偶爾被叫去教導一翻,於是我越來越成了遠近聞名的壞女孩,壞就壞吧,反正我不在乎…對不在乎,總得來說日子還算過得去。
而且近來那人渣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對於我和呃…母親來說是件快樂的事。
我那母親雖然還是一樣每天不見什麼笑容,但至少看到我,眼角會彎彎的像天空中的月牙。我才意識到母親是個多美麗而溫婉的女人。
幸好、幸好,我遺傳母親的一雙眼,至少對於這張臉少了幾分厭惡。
一時我突然覺得生活似乎也沒那麼糟糕。
我還小並不知道,原來安逸是最易腐蝕人的神經。
就當我在慶幸能如此生活時,卻不知一場惡夢在悄然靠近。
那個早上,天分外的低沉,空氣很沉悶,我心裏很煩,很不安,吃了點早飯我就去上學了。
走在路上就見村裏那些話嘮子的婦女們指指點點的,我也沒多在意。
到學校後,跟著我混的幾個女生神色有點躲躲閃閃,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去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讓我在乎的事已不多了。
上廁所時聽到牆角,“聽說五年一班的蕭煥她爸昨天被人打了半死。”
“聽說是去找女人被人打的。”
“對呀,差點抓起來。”
“啊、沒想到蕭煥家裏這麼髒。”
“聽說***會得病,還會傳染呢…”
“啊…和她一班都覺得肮髒。”
話如刀一樣在我的心上來回地劃著,已然麻木。
若無其事地在洗手池洗手,把她們當屁一樣放了連一個眼神都沒瞄,就出了廁所。
快要上課,我想不理這煩人的嗡嗡聲,我快步走去教室。
上帝似乎特別喜歡開玩笑。
好死不死的在我前麵幾個男生,講著關於那人渣的事情,如果他們不提及母親和我,也許相安無事。
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偏偏要扯上我和母親,而且偏偏要觸碰我那少有在乎的人。
於是,憤怒如火山噴發一樣,毫無預警。
我上去掄著拳頭就打,你們她媽的才是**養的。
拳頭拚命的揮舞,打的他們猛的一陣錯亂。
開始他們沒反應過來,我占上幾分優勢,用盡了全力揍他們,誰也不允許侮辱我的母親,誰也不可以。我腦子裏隻有這一個想法。
男生天生在氣勢上似乎就優於女生,優勢隻是一開始,一會他們四個混蛋就開始攻擊我。
受傷再所難免。
但是我痛你們也別想好過。
兩敗俱傷的打法很快讓我掛彩不支地倒地,之後也分不清是拳是腳招呼過來。
死死的抵抗,這樣的打擊早已無感覺,靜靜等他們打累了,存力量回擊。
“老師…”
有點熟悉的聲音大聲喊。
四人如鳥驚起四散,我躺在地上看著陰沉低暗的天空,咒罵老天,你他媽的真是在拿我的人生開玩笑嗎?
我嘲弄地笑笑,笑著笑著淚就莫名其妙地滑落。
突然一個腦袋伸過來,愣愣地看著好奇的小臉,伸手一把抓她上衣的下擺,稍伸勁沒防備的她就這樣要直直地壓下來。
不曾想,她竟然微微傾斜身體,沒有實實的壓下來,隻是下巴撞在我的左胸膛,靠心胸的地方。
對上她驚慌的眼神,我鬆了手,看著她慌亂地跑開…
嗬嗬…連我的天使也被我嚇跑了嗎?
我忍著痛坐起來,摸了一下嘴角的血,想要站起來,看到腳邊的藥水。
跌打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