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愛蘭
當今社會,諸多誘惑紛至遝來,不免讓人眼花繚亂,於是有人迷失了自己。然而,還有一些人,於喧囂躁動之外,始終在內心裏葆有一份堅持,默默守護著那塊心靈淨土。
認識劉永宗,緣於他的文字。這些文字記錄著他獨特的人生經曆。打動我的或許不是文章本身,真正讓我折服的是潛藏在文字裏的精神骨氣。他在一篇文章裏寫道:“不管打工的生活再艱辛,我都不要被打垮!我要改變生活,而不要被生活改變!”就是這種執著向上、不妥協不放棄的精神,讓他在困頓不堪的現實麵前,不屈不撓地抗爭著。而這種精神又是文學賦予他的,可以說,是文學改變了他的人生。
劉永宗1979年生於莆田沿海農村。在四兄妹中排行老大。中學就讀於莆田十一中,但由於家境貧寒,讀完高一他就不得不輟學了。輟學之後,他先是在家跟叔叔學木工,同時還學了點修車技術,自己開一小間修車店。由於收入實在微薄,不久以後,他跟隨表叔前去廈門,開始了他的打工生涯。
在之後十餘年的漂泊歲月裏,他先後當過建築工人、售貨員、維修工、業餘記者等等,可謂經曆豐富。期間,他也嚐遍了生活的酸甜苦辣,真切體驗了生活的艱辛及一些不為人知的痛楚。可麵對當初的選擇,他平靜地說道:我想,如果我執意要讀,最後可能我們四兄妹都沒書讀。
上高中時,林雄山老師在班上朗讀了他的一篇習作,並當眾表揚了他。這讓他頓覺信心大增。從此以後,他開始迷上了文學,並且一發不可收拾。盡管後來輟學了,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心中已經湧起一個作家夢。由於自身基礎薄弱,寫作難免不得要領,剛開始的許多投稿都如泥牛入海。為了提高寫作水平,他經常訂閱一些雜誌,如《福建文學》、《寫作》、《閱讀與寫作》等,而且通常看書寫作至半夜仍不知疲倦。他始終堅信,文字可以照亮生活。
現實世界裏,在一個飽受苦難的人看來,文學具有強大的力量,甚至於,它比任何一種力量都更為真實且有力。著名的古典文學家葉嘉瑩教授曾經說過:“研究古典詩詞並不是我追求的目標,而是支持我走過憂患的一種力量。”在艱難困厄中,也是文學賦予了他生存的勇氣,讓他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微弱的曙光,然後支撐著他堅定走下去。
打工期間,在艱辛的勞作之餘,他堅持用筆記錄下打工路上的酸甜苦辣。回憶起那段艱難的打工歲月,他覺得,它已不僅僅是磨難,同時也是一種財富。因為這些不同尋常的人生經曆,為熱愛寫作的他提供了豐富的創作源泉。夏天的夜晚,工地上蚊子很多,他就用布把腳包起來,在昏暗的路燈下寫些他“視若珍寶”的文字,這些文字有時候甚至就寫在廢棄的煙盒或水泥袋子上麵。這種精神不能不讓人感佩動容。
對於一個隻有微薄收入的打工者而言,因為書價昂貴,買書成了一種奢侈。可是,為了看書,愛書如命的他會撐上雨傘騎著單車去1公裏外的書店借書。當他在馬路邊發現一個舊書攤時,晚上收工後,他就經常跑過去溜達、淘書。在舊書攤上,他淘到了一些讓他愛不釋手的書,如《寫作通論》、《臧克家詩選》等,一本《寫作通論》被他翻了無數遍。
在廈門打工期間,由於居無定所,他還特地在呂嶺路租了一個信箱,就為了方便投稿。在落腳的地方,為了“拜師學藝”,他還去拜訪了一些生活在當地的作家(如林軒鶴、柯文溥、林懋義)。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多年的不懈努力和耕耘,現今他已加入中國散文學會。1996年至今,他的不少散文作品陸續發表於《黃河文學》、《福建文學》、《青春潮》、《福建日報》、《莆田文學》、《遼寧青年》等上百家省內外刊物,並於2008年榮獲“雲裏風文學獎”,2009年獲“逢時杯”征文“最佳新人獎”。不僅如此,文學最終也為他打開了一個全新的生活空間。盡管還在漂泊路上,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在北京一座寫字樓裏上班,已然成為白領一族。
他說:“激揚文字收割流浪歲月,典藏真情擺渡漂泊人生是我一個美麗的夢,希望我的夢可以越做越圓。”祝福永宗的文學之路越走越順,文學之夢越做越圓。(載2009年8月26日《湄洲日報》書香版)
作者簡介:蔡愛蘭,莆籍作家,著有散文集《行走在寂寞小鎮》。
人生有夢才精彩
劉永輝
大哥一直是我的榜樣,他對文學的熱愛、認真、執著、忠誠,是令我深感佩服的。
我上中學時,大哥已經輟學,後來他在家門口開了一個修理自行車的小店。小店很小、很簡陋,生意也很一般。可就在那時,他竟然用微薄的收入到郵局訂閱各種文學雜誌。在沒有客人光顧小店的時候,他就安靜地享受著他的“精神食糧”,甚至還搞起“文學創作”。有比較滿意的習作時,他會工工整整地抄寫在300格的方格紙上,然後向報刊投稿(經常是我放學後幫他去郵寄)。
再後來,他到廈門打工,其中的種種艱辛,是我難以想象的。我高中畢業的那年暑假去了廈門。每天傍晚,我都看見大哥灰頭土臉地回來,樣子顯得有些疲倦。他跟我有著一樣瘦弱的身體,卻要承擔著比我重很多的擔子。這僅僅因為他是大哥,他就要放棄學業,讓弟弟妹妹有學上。
其實,輟學對大哥而言,是一個非常無奈的選擇。他曾經的夢想就是考上大學,他的這個信念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強烈!以致後來在打工期間,他還堅持一直自學、自考,以彌補心中的遺憾。
那年暑假,我大概在廈門近兩個月,白天除了給一親戚家的孩子輔導功課外,就呆在大哥和他工友住的淩亂不堪的屋子裏。那屋子堆滿了各種工具、以及其他工人的雜物。特別是每當夜晚來臨的時候,我一打開昏暗的燈,就看見整屋子亂糟糟的東西,心情也隨之變得有些煩,有些苦悶。大哥收工回來時已是全身髒兮兮的,還要忙這忙那,卻沒有抱怨。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騰出時間,堅持自考的,因為他已經累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