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近午夜，暑氣卻還未散去。我拎著用蛇皮袋子裝的鋸子、斧頭等沉重的工具，行走在廈門的東坪山路上，感覺身子像要散架了一樣。連續的熬夜加班，讓年輕的身體也開始抵抗了。
這時候，我最大的願望是洗個頭、衝個熱水澡，然後飽飽地睡上一覺。好幾天沒洗頭了，加上頭發又長，整個頭簡直亂得像雞窩。這個樣子讓誰見了都要退避三舍。
我拖著疲憊的步伐前進，這時我見到路邊還有一家理發店開著門。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這時有個年輕的女孩問：“理發嗎？走進來吧。”
我沒好意思問她理發的價格，有種豁出去的感覺。心想隻要幫我理理這亂糟糟的頭發，哪怕被宰貴一點也認了。
女孩熟練地幫我打理起頭發，並問我：“這麼晚才下班啊？挺辛苦的啊！”
“是啊，為了生活不得不辛苦打拚。”
“你老家是哪裏的呀？”
……
“你看，現在是不是感覺神清氣爽了。”
“嗬嗬。”
“是不是還感覺累啊，我幫你放鬆放鬆。”
聽了這話，我有些吃驚，但還是故作鎮靜。她衝我笑了笑，然後幫我輕柔地按摩起來，勁道恰到好處——很專業，按著也很舒服，疲憊的感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眯著眼，有些想入非非。
“好了。”一聲輕柔的呼喚把我從睡夢中拉出來。
“謝謝。多少？”我把手伸進口袋，心裏擔心著錢到底夠不夠。
“5塊。”
“哦，這怎麼夠？單單理發不就要5塊？”……
沒有多收一分錢，還能送一份按摩，真不錯。後來我又去找過這家理發店，可是再也找不到。奇怪，莫非遇到狐妖了，嗬嗬。
後來有一回，我去買菜，意外地在菜攤上和這個女孩再次相遇。女孩告訴我，公路改造，她原來租的店麵要拆了，那天給我理發是她接的最後一單生意，新的店麵還沒找到，她今天在這幫她阿姨看菜攤。她有些意味深長地說：“漂泊在外不容易啊，看得出來，你那麼晚才帶著那麼一大堆工具收工，生活也過得挺艱辛的。”我再次向她表示感謝，她說：“沒什麼，隻是送你一份順水人情，不用謝，應該謝謝你照顧我的生意。”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原來女孩隻是出於一份善良的情懷，才對我這樣一位落魄的打工者心存悲憫，才會給我在理發之外追加服務，而我卻想得太多，我為此感到慚愧。不覺間我也已離開廈門四年了，不知道這位心地善良的外來妹過得好不好？願她在異鄉活得精彩。
2009年3月31夜於昆明
吸引我的不僅僅是外麵世界的五彩斑斕，最切實的一點是因為我終於可以做出一點努力來改變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