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當然是我愛你！我愛你！
兒子：您說了？
老頭：她先說的。
兒子：我愛你？
老頭：比這個要直白。
兒子：我們結婚吧？
老頭：不是，她說一小時五百塊錢，陪夜一千。
兒子：她是妓女？
老頭：我哭了。我愛了一輩子的人怎麼是個妓女？
兒子：那你就離開她，接著睡你的覺。
老頭：可是她那麼楚楚動人，還是那個可愛的樣子。
兒子：誰都有可能成為妓女。
老頭：胡說，那是做夢，那不是真的，她永遠不會成為妓女。
兒子：妓女怎麼啦？妓女才是真實的。明碼標價，誰也不欠誰的。
老頭：我不想聽這個，我都快死了，我不能擁有一次我一輩子都沒享受過的愛嗎？
兒子：您可以想象這樣的愛，想象也是真的。
老頭：可，可我的想象被破壞了。為什麼不讓我臨死前把她想個淋漓盡致！
兒子：您活了一輩子還不明白，老天就是要讓你想什麼沒有什麼！
老頭：為什麼是這樣？老天讓我們來到世間，卻讓我們痛苦。
兒子：說說遺囑的事吧。
老頭：嗯，不過我有個要求……我知道她的電話，你把她找來，讓我見她一麵。
兒子：您為什麼自己不打？
老頭：我要是自己能打幹什麼讓你打？
兒子：這倒是。不過她來了以後你就得立遺囑。
老頭：我答應你。
兒子：不能給她留一點東西。
老頭：她不會要我的東西，說不定她都不認識我了。
兒子：她要是不來呢？
老頭：那我就沒有希望地死去。
兒子：遺囑呢？
老頭：沒有心情了。
兒子：看來必須把她找來。
老頭：必須。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兒子：答應我，她來了以後別太激動，一定要把遺囑立下……老頭：我會的。
兒子：你等我去找她，你一定要堅持住。（把一個無線呼叫器遞給老頭）這個是叫護士的，你一按就響了。
老頭：不見她我不會閉眼的！
兒子下。
老頭：這樣的兒子養他有什麼用，一點都不像我。要是做個DNA檢測，需要一個禮拜，我恐怕活不了一個禮拜了。我懷疑他不是我的兒子。哪兒都不像，不知他是誰的種。我的遺囑裏要寫上，必須證明他基因的純潔。
老頭發出鼾聲。
光漸暗。
婦人上，她五十左右的年紀，看上去隻有四十歲，相當漂亮。
婦人：是你叫我嗎？
隨著婦人的話語，光漸顯，老人動了一下，睜開迷茫的眼睛。
老頭：我在夢裏見到了你！
婦人：你能肯定是我嗎？
老頭：是，我不會認錯的。
婦人：你在夢中對我說了什麼？
老頭：我不記得了，我時日不多了，我覺得把我現在的話告訴你更重要。
婦人：希望你不要說太刺激的話，心情平靜地走向天國該有多好。
老頭：我明白，可是我憋了一輩子的話總要說出來吧？
婦人：既然能憋一輩子不如索性就憋一輩子。
老頭：我兒子不是我的種！
婦人：老家夥你怎麼這麼可恨呀！
老頭：你？你說話的口氣怎麼像她？
婦人：誰？
老頭：像我老婆？
婦人：……是嗎？人老了，聽誰說話都一個樣。你仔細看看我。
老頭：我得了青光眼，什麼也看不見了。
婦人：那你叫我來有什麼用？
老頭：我雖然看不見你，可是在夢裏卻能看你。看得清清楚楚。你是那麼迷人。
婦人：感謝你還珍惜少年時代的那份情感。
老頭：不是感謝，不要感謝，我們需要感動。
婦人：會的，我會感動的。我會永遠記住你的。
老頭：我的話說得太晚了，我一生都錯過了。
婦人：激動的話就不說了吧。我的一生也錯過了。
老頭：是嗎？我很難過。你的婚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