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它催促著,我艱難地離開了我賴以生存的床,兩條腿選在床沿上,身後被陽光照著,嗅著熟悉的泥土香,看著熟悉的房間布置,我伸出了手輕輕觸碰著自己的下巴,下巴完好無損的在我臉上,還有那熟悉的體溫,是活人才有的溫存,掀開睡衣看了看小肚,皮膚連個褶皺都沒有。
拉開窗簾,讓自己充分暴露在晨陽下,察覺身體沒有任何異樣後,不可思議的自語,“我……還活著。”那是我這輩第一次感覺活著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昨夜發生的事情那麼真實,就好似現實生活中發生的那樣,始終在我心裏存了個陰影,無法驅散。
確認自己活著的事實後,我簡單的洗了把臉,就倉促的出了門,要是上班遲到延誤了交稿子,那可就是被主編催死的節奏了,最近發生太多事,我實在沒心情擠地鐵,索性打了個車去公司,北京地界上的哥的姐都很健談,最愛聽的莫過於電台播放的節目,人往車廂一坐,在跟司機一聊,電台一聽,就像是一家子人話家長裏短,怎麼聽都覺得舒服。
七零八拐的四環三環一繞就到了公司附近,交通雖有些堵塞,但實際成本上確是比地鐵快得多,好歹也是省去了步行的時間,車流漸漸緩慢,約莫得堵了十幾分鍾,我就有些坐不住了,探出窗戶勾著頭看著前方。
老遠我就瞅見頭頂藏藍色交警帽子的人在那裏指揮著交通,不用說,公司門口又堵上了,索性付了款腿過去,興許還能比四輪的快。
原以為是交通情況造成的擁堵,但剛走到公司門口,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向來公正守法、紀律嚴明、雖不是什麼業內頂端但也還是個良心公司,今天怎麼連警衛線都扯上了?在公司服務了的有幾年曆史,頭一次撞見這種事,不免有些奇怪。
“喂,你!”不遠處警官喊住了我,“是這家公司員工麼?正門現在進不了,工牌出示一下驗證下身份,從小門進。”
公司小門也就是員工通道,據說是專用於防火逃生用的,想不到我人生在世,竟還能遭受這等待遇,含笑的從包中掏出工牌後,趁核實身份的時候,我打探了下情況,“這位大哥,請問我們公司這是怎麼了?怎麼練警戒線都豎起來了。”
“這個你別問,先進去,裏麵會有人告訴你。”
接過工牌後,賠笑了幾聲後,鑽進了公司的小門,順著歪七扭八的走廊,總算進入了公司大廳,要說外麵的局勢已經夠讓人血脈噴張,那麼公司內部場景給我最大的感觸就是港劇警署既視感。
幾個身著帥氣警服的人,正襟危坐的挨個對公司員工進行著詢問,隨手拉了一個姑娘問著,“這是怎麼了,公司出了什麼事?搞得氣氛這麼緊張。”
姑娘先是有些驚愕,後又死活拽著我不放,衝著警察密集處喊道,“薑楠楠!你還好意思來,警察同誌,這個人之前跟死者發生過口角。”
當時我就懵逼了,這什麼跟什麼啊,事情原委還沒弄明白就被同事賣了,不過也賴我眼瞎,拉的正好是臨組的。
幾個警察聞聲而來,先是畢恭畢敬行了個禮,說是女廁所發現一名女屍,死亡時間為昨晚六點左右,通過逝者照片我驚訝的發現,死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與我爭論不休的那個實習生!
見我盯死者照片愣神,警察脫口就問,“先說說你跟死者關係吧。”
“沒什麼關係,僅僅隻是同事而已。”
似乎對我的答案不太滿意,警察反問了一句,“真的隻是同事?為什麼剛剛你的另一個同事說你與死者發生過口角?是什麼原因導致的?”
我扶額,要不要問的這麼詳細,“還不都是公司那點破事麼?也不能算是發生口角,我之前給她安排了個活,最後不讓她做了,小姑娘不開心了,我開導她來著。”
依舊不信任,挑眉追問,“隻是開導麼?沒有任何身體接觸或者語言刺激之類的?”
我點了點頭,“真的隻是開導,現在小姑娘初出茅廬,脾氣大心氣高,難免撐不住場子,所以還是需要老人及時匡扶的,至於身體接觸,這根本不太可能,再說了,您看我這小身板,能動得了誰?”無力的攤了攤手,露出枯瘦如柴的雙臂。
瘦骨嶙峋的樣子,倒把警察給逗樂了,“怎麼能瘦成這樣?平時不好好吃飯麼?”談笑風生的往小本子上做著記錄,抬眼繼續問,“那你昨天幾點走的?幾點與死者最後一次見麵的?”
“額……,昨天大概六點鍾就走了,畢竟手頭沒什麼活,至於最後見麵的時間,應該是在午餐前後,具體不記得了,畢竟誰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