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了公主府,因著腿傷不便外出,顧如許每日除了與蘭舟和裴瑛交談片刻,便隻能躺在榻上,映歡姑姑時常給她燉些藥膳清湯養身子,外頭的事雖有蘭舟和暗閣弟子前來稟報,但大多也隻是讓她聽一聽,剩下的,蘭舟已率先辦好了。
林煦也已順利進了公主府,他和季望舒的身份,蘭舟已經告知了裴瑛,明麵上做下屬差遣,實則多有照拂。
裴瑛對當年林之煥的死頗為惋惜,幸而他的一雙兒女在顧如許和蘭舟的庇護下得以平安,也算是對林家有個交代了。
鄭府那邊留了三個暗閣弟子,暫且沒有出什麼意外,長生殿那邊似乎並未發現知煙還活著,玲瓏坊附近一切如常,隻是濱州的失利,令阮方霆有所防備了,暗閣斷了長生殿的監視,他們眼下應當也著急在找尋紅影教的去向吧。
蘭舟已經查到當初那兩封通敵叛國的信件就收在刑部案錄室中,但刑部素來守備森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即便有公主府的令牌,也不一定能隨意出入,何況還得從其中偷出證物,一旦出了紕漏,說不定還會牽扯到公主府。
踟躕不定之際,這日,公主府卻收到了一張拜帖,前來拜訪之人,竟是弘威將軍府世子。
裴瑛與蘭舟恰好不在府裏,映歡姑姑與顧如許商議之後,先將人請了進來,茶點伺候著。
“世子,殿下還需些時候才會回府,您可在此稍事等候,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奴婢。”
“殿下出去了?”嶽將影略一遲疑,“府中可還有什麼人在?”
映歡愣了愣:“世子在問誰?”
嶽將影曉得她這個成天跟著長公主的姑姑必定是曉得的,但她既然揣著明白裝糊塗,想必是殿下不希望府中藏著的人的行蹤泄露出去,也就不再追問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世子今日前來,可是有要緊事找殿下?”
“倒也不能算要緊事……本世子是來此向殿下打聽一個人的。”他含糊其辭,似乎有些為難,一時也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他今日之所以來公主府,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自家那個傻丫頭。
他帶著溪明回到將軍府後,果不其然被審問了一通——審的自然不是身受內傷的溪明,一瞧見她臉色蒼白,仿佛隨時會咳出一口血來的虛弱樣子,他爹哪裏還舍得斥責她離家出走的事,請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來,好吃好喝伺候著,讓她安心調理身子。
至於遭殃的那個,毋庸置疑,從小到大他就沒對此抱有什麼僥幸心理。
在祖宗的牌位前,他爹徹頭徹尾地將他審了一遍,他隻得拿林煦這小子出來擋一擋,橫豎溪明出走就是因他而起,這黑鍋他背得也不冤枉,至於在濱州綁顧如許對付三大門派之時,他隻能半真半假地以賊匪之流這等借口暫且糊弄過去了。
嶽琅聽他說完,竟破天荒地隻罰他在宗祠跪了一夜,也不知是信了他的話,還是沒信,但能免於一頓家法,他倒是鬆了口氣。
之後他去看那丫頭,她的內傷雖重,但聽大夫說,已經有人替她護住了心脈,故而沒有性命之虞,按時服用湯藥,好轉了不少。她失蹤的那半日發生了什麼,無論他怎麼問,她都不肯吐露半個字,時隔兩日才見到自己的親哥哥,先問的居然還是林煦那小子!
他本就懷疑那小子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怎麼跟灌了迷魂湯似的,三句不離他?
在濱州那晚,那小子在顧如許和沈雖白他們走後突然不辭而別,這丫頭早早睡下了,第二日才曉得,誠然他矢口否認,但她還是認定是他又把林煦趕走了,在回來的馬車上一個勁兒問他林煦去哪兒了,氣得他一個腦袋兩個大,索性就認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勸她死了這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