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溫不火的一句話,沈雖白卻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手。
她牽著青青,朝此生閣的方向走去,手中的傘,幾乎全打在青青頭上,任由冰冷的雪花落在自己身上,也似渾然未覺。
走了一段路,迎麵來了幾個男子,喝得醉醺醺的,搖搖晃晃朝她們走來,盡管她已經朝旁邊避了一步,還是與其中一人撞上一下。
“你沒長眼啊!”那人酒興當頭,衝著她便吼了一聲。
她不予作答,欲避開這幾人,繼續往前走,那幾人卻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再度堵上了她們的去路。
待看清顧如許的臉,頓時驚為天人,如此昳麗的女子,在青州城中可是難得一見。
他們不由起了心思,換上了笑臉:“喲,這小娘子可比此生閣的頭牌生得還俊,這麼晚了居然帶著孩子走在街上,小娘子可得當心啊。”
顧如許抬起眼,眼中的寒意陡然升起。
“滾。”
“哎喲,小娘子脾氣還挺大!你可曉得爺是什麼人,你方才撞了爺,若是換了旁人,爺早就將他丟進玉皇江喂魚了!既然小娘子如此貌美,爺可以網開一麵,你陪爺去喝上一杯,此事便算揭過去了,如何?”說著,他的手便朝她的肩膀伸了過來。
顧如許目光一沉,沒等她動手廢了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此人轉眼間便被一腳從橋上踹到了橋下,好一番顛簸翻滾,一晃神的功夫便撞在了石柱上,疼得齜牙咧嘴。
一直縮在她身旁的青青探出頭去,望著護在她們身前的男子,明明剛剛才被教主說過離遠點,卻還是跟了過來。
那個被他一腳踹得不分東南西北的男子顯然不是善茬,平日裏該是個養尊處優的主兒,哪裏在大庭廣眾下吃過這等虧,捂著悶疼的胸口,囂叫著要將他們都丟進江裏。
眼看著自家主子被人揍了,愣在原地的那幾人可算反應過來,掄圓了拳頭就往上衝。
這些人的確會些三腳貓功夫,平日裏唬唬百姓綽綽有餘,但撞在沈雖白手裏,卻是連皮毛都算不上。
沈雖白今日這火氣本就有些大,這幾個混球玩意還敢對顧如許下手,他就更不會手下留情了。可憐那哥幾個,還沒緩過神來,便給揍得四仰八叉地躺在橋上,所幸記得些師門教誨與江湖道義,好歹給留了口氣。
顧如許眼皮都沒眨一下,牽著青青繼續往前走,徑直跨過那些哼哼唧唧的人,走下了橋。
雪越下越大,路上行人也愈發稀少,她忽然感到雪停了,抬起頭,望見一把傘。
沈雖白站在她身後,把傘都打在她頭上,此時的沉默,漫長得仿佛一瞬便是一生。
她頓了頓,沒有說話,也任由他這麼撐著傘,牽住青青繼續往前走。
回此生閣路很長,沈雖白卻覺得,這是他走過最短的路,想問的話,想安慰的說辭,憋了一路,卻始終說不出口。
顧如許亦沒有回過頭。
從前這樣一路走來,她早該心軟了,可這一次,她卻連一句話都沒有。
走到此生閣門前時,他終是忍不住喚了她一聲十一:“瓊山寨的事,我是信你的。”
顧如許略略一怔,背對著他,溢出一聲輕笑。
“那又如何呢。”
斯人已逝,物是人非原來從不需要多麼漫長的歲月磋磨,它往往隻需要一夕之間,便能讓你感到無法言喻的挫敗與絕望。
從那一日起,還心存僥幸的顧如許,便再也不存在了。
踏血紅梅重現人間的時候,她想的,再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天真,親眼得見的血腥,泯滅了留存的最後一絲善意。
她不求任何人信她了,也不需要了,她想要的,隻是替瓊山寨和思涼,報仇雪恨!
她帶著青青,步入了此生閣。
沈雖白站在門外,白雪加身,隻覺重如泰山,手中的傘輕輕落在門邊,縱使唇邊兜轉著千言萬語,也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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