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劍現世,這苟且偷生的日子,便再無望了。
“阿昭,跪下。”他目光凜凜。
她默默地跪了下去,隻聽他道。
“今,灼華彰於人世,吾大周寶劍,上諫昏君,下斬佞臣!所及之處,如國君親臨!即日起,賜予顧氏嫡長女顧氏阿昭顧卿曦為佩,先祖在上,不肖子孫裴君彥在此立誓,此仇不報,至死不休!若有朝一日,孤昏聵不知體恤萬民,不識世間廉恥,顧昭憑此劍,可取而代之!”他一字一句,似要震徹天地。
而後,便將劍穩穩地放在了她手中。
“你!……”顧如許著實始料未及,此乃太子佩劍,他竟然交托與她?
“拿好,孤信你配得上它。”他心意已決,不容她置否。
她終究是握緊了劍,起了身,望著這茫茫山野,身後是烈火滔天,一場雪,白了人間,也掃盡了她心頭的遲疑。
“將思涼的屍身收斂回去,厚葬,此處……都燒了吧。”
……
離開瓊山寨時,火勢已將整座寨子都吞沒了,她親手劈斷了吊橋的繩索,看著曾經無數次迎接他們到來與離開的木橋墜入江水,那扇門也再不會為他們而開,眾人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孟思涼的屍體被抱進了馬車,季望舒跟在車旁,一言不發地望著車簾。
顧如許看著這場火,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劍,咬牙切齒地立誓。
“今日之仇,來日必定血,債,血,償!”
……
數日後,潁州陸川莊內,沈雖白終於醒了過來,守在一旁的韓清豁地就跳到了床邊:“大師兄!”
聽到動靜,一旁直打瞌睡的大夫抖一激靈,趕忙上前替他把脈。
“嗯……沈公子的傷勢已無大礙,按時服藥,休養數日便可,請放心吧。”說罷,他便去一旁開方子了。
“太好了……”韓清懸了嗓子眼裏多日的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大師兄,你可嚇壞我們了,躺了好幾天都不見醒。你再不睜眼,我就該將你送回雲禾山去了……”
沈雖白咳了兩聲,張口便問:“十一呢?”
韓清聳了聳肩:“她打昏你之後便走了。”
“玉娘呢?”
“玉娘一切都好,隻是受了點驚嚇,眼下就在莊子裏。”韓清歎了口氣,“這回真要謝顧如許出手相助,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不過她是怎麼知道我們會在倉山遇險的?……”
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方神聖給她通風報信。
見沈雖白想起身,他忙上前攙扶。
“我睡了多久?”
“整三日。”
聞言,他眉頭一皺。
韓清忙道:“師兄你別著急呀,玉娘眼下也平安,去楚京的事,何須如此著急?”
“還是盡快將人送去,再歇一日,便啟程。”沈雖白道。
“可師兄的傷……”
“不妨事。”
見他如此堅持,韓清也隻好順著他的意,點了點頭:“那我午後便知會下去。不過大師兄,宗主為何要如此謹慎地命我等送一個啞女入京啊?”
沈雖白看了他一眼,道:“宗主此舉必有深意,莫要隨意揣測,隻需將人平安送達便可。”
“大師兄你近來說話怎麼也開始神秘兮兮的……”韓清懊惱地撓了撓頭,“行吧行吧,我不問就是了。”
外頭響起扣門聲,韓清出去看了看,竟是玉娘,她這幾日一直很擔心沈雖白的傷勢,該是方才碰上了大夫,聽說他醒了便過來看看。
韓清立刻將她扶了進來。
她攥著一本冊子和一支筆,問他可好些了。
“晚輩的傷並無大礙,勞您掛心了。”沈雖白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