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執皺了皺眉,遲疑片刻,下令:“將這些人都帶到村中寬敞的平地上去,找到逃犯之前,一個都不許離開這座寨子。”
“是!”羽林衛領命,趕著村民去村東的空地,嚴密看守。
蘭舟等人自然也被帶了過去,眾人擠在一處,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不少人都已認出畫像上的是誰,卻無一人招出蘭舟的下落。
婦人抱緊自己的孩子,也不許他們瞎說。
蘭舟疑惑地看向坐在一旁的李柱,問:“方才為何不告訴他們,我就在這?”
李柱看了他一眼,毅然決然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在座的人,當初命都是你和顧教主拚死救下的,沒有你們護著瓊山寨,這些年我們的日子哪能過得這麼舒坦?不管您是不是逃犯,都是我們的恩人,豈有忘恩負義之理?您當我們都是沒有良心之人嗎?”
蘭舟心頭一震。
這麼多年,他自問從未將希望寄托於他人,除了阿昭之外,更是從未真正信任過任何人,僅僅是不願講無辜之人牽扯進來,瓊山寨若出了事,阿昭定然也不會高興,他不並未憐憫過這些村民,當初救人也隻是因為阿昭是如此想的,他們卻將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裏,在一群羽林衛麵前隱瞞他的行蹤,這倒是令他始料未及的。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憑寧青執的聰慧,至多拖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他們會做出什麼事來,還真難說。
“公子,這樣下去不行。”衛岑道,“您的身份遲早會暴露,不如讓屬下和孟先生帶您先離開,再做打算?”
“後山也被羽林衛封鎖,正門更難以脫身,如何逃?”蘭舟神色凝重地打量著遠處正襟危坐的寧青執,這並非他與這位羽林衛參將頭一回交鋒,五年前便是她率領羽林衛一路追殺,逼得他不得不與玉屏姑姑兵分兩路,隱姓埋名,逃入民間。
拜她所賜,他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這個女子,不愧是司菀養出來的人,心狠手辣起來,令人恨得牙癢。
裏正的頭顱還被高高掛著,李嬸看一眼,便不由得抹淚,心都要揪成一團。
“方才為了一碗薑茶,他還同我爭吵了幾句,怎麼轉眼這人就沒了……”此時此刻,她就算是想嚎啕大哭一場,都得憋著默默流淚。
李柱拍著她的背,寬慰著她。
青青也依偎在李嬸懷裏,似是也曉得眼下不可胡鬧,緊緊攥著小拳頭,不敢說話。
寧青執點了一炷香,計較著時辰,眼看著香越燃越短,李柱拖延時間的法子,也快不行了,眾人也漸漸緊張起來。
“要我說,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護著妻兒老小殺出去!或可有一線生機……”王嬸子家的兒子有些坐不住了。
“不可衝動。”孟思涼道。
“那該如何是好,總不能把蘭公子交出去吧!”
這些人擺明不是善茬,連裏正都被他們殺了,蘭公子到了他們手裏,還能落得好?
蘭舟沉思片刻,道:“或許他們隻想抓我回楚京,這裏可是瓊山,下山之前,再想法子救我出來,或許可行。”
“先別急著定論。”孟思涼望著寧青執,陷入了思索,“宮裏那位想殺你也不是一兩日了,此次難保不會有詐。況且我並不覺得,交出你,這位羽林衛參將,會就此善罷甘休。不如試她一試……”
“如何試?”衛岑問。
他回過頭,恰好望見身後屋中的桌子上,擺著他的藥箱和銀針。
“我有個法子,讓人扮做公子去試探一番,若寧青執肯撤兵,我們再想辦法在人離開瓊山地界之前將其救回,若她出爾反爾……”
“便殺出去!”李柱接過後半句,眼中燃起了鬥誌。
蘭舟想了想,覺得他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
“但……何人能擔此重任,稍有不慎可能就回不來了……”孟思涼陷入了猶豫。
“我去吧公子。”從人群中鑽出一名紅影教弟子,“無論如何,不能讓公子涉險,屬下願意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