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令下,扮做紅影教弟子的三百羽林衛湧入了村子,與還沒回過神來的村民們打了照麵。
此次隻為取物而來,故而蘭舟他們也不曾帶多少弟子同行,為防閻羅殿這等眾之矢地被人鑽了空子,半數以上的弟子,乃至暗閣都留給了季望舒。
卻不曾想,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是瓊山寨。
“衛岑!快把所有人帶走!”見到馬上的紅衣女子的瞬間,蘭舟的臉色就變了。
羽林衛參將寧青執,執掌半數禁衛軍,麾下羽林衛自開國以來,一直是皇家私衛,便是楚京中都鮮有人知,她其實是司菀的人。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的身份多半已經瞞不住了,能找到瓊山寨,隻怕不是從今日才開始盯著他們的。他不由想起從一月之前,便偶爾能感到閻羅殿外的異樣,和時不時傳來的視線,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立刻將劍鞘背在肩上,以方巾蒙麵,與孟思涼一同為衛岑斷後,同時設法送出一名弟子,回閻羅殿送信。
誠然這一來一去,多半得耽擱些時辰,但為今之計,也唯有如此了。
眼下還能寄以希望的,便是不知何時才會回來的顧如許,和他們這些顯然寡不敵眾的人。
衝入村子裏的羽林衛,利索地將村子圍了起來,為震懾村民,寧青執下令,先殺雞儆猴,擒住了數位村民,當眾斬下了頭顱。
此舉引來接連的驚呼聲,方才逃回的孩童們也驚恐無狀地鑽進爹娘的懷抱,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裏正的首級被高掛在木杆上,血順著杆子滴下來,可謂觸目驚心。
眾人怒不可遏,但此時貿然衝過去,隻有死路一條。
“交出朝廷欽犯,可饒爾等不死!”寧青執高聲道,“如若頑抗,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村民們嚇得聚作一團,男人們擋在前頭,護住身後的妻兒,衛岑早已拔出了重劍,怒視著這些還穿著紅影教弟子衣裳的朝廷鷹犬。
蘭舟的身份,此處隻有衛岑和孟思涼知曉,他們從未將這個秘密泄露給瓊山寨的村民,自然無人知道該如何答複寧青執。
“我們從未見過什麼逃犯!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可還有王法!”村民中有看不過眼的,站出來厲聲嗬斥。
這話將寧青執旁邊的長生殿甲等殺手無音都逗笑了:“參將大人,這兒居然有人同您講王法,真是有趣得很。”
寧青執神色淡漠地掃視著這一眾百姓,他們顯然是打算逃走卻沒想到她連通往後山的路都一並堵上了。
這座瓊山寨,已成甕中鱉。
“骨頭硬硬是無用的,我遲早會將犯人找出來,你們是識趣些,老實把人交出來,還是跟我硬扛到底?”寧青執的話如擂鼓般震徹著蘭舟的心。
他曉得,他們定是為他而來。
“公子,不要衝動。”孟思涼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拳頭,勸道。
村民們不知發生了何事,卻也不會坐以待斃,紛紛拿起鋤頭菜刀,與之對峙。
“他們看來需要點提醒。”無音拿出一張畫像,高高舉起,“我們要找的,是這個少年,喚作……哦對,喚作‘蘭舟’,你們若是見過,便早些將人交出來,省得為一個非親非故之人送了命。”
聞言,村民們俱是一驚。
蘭舟等人亦是心頭咯噔一下。
忐忑之際,一孩童望了過來,喃喃道:“娘,畫上好像是……”
他的娘親當即捂住了他的嘴:“噓,別說話。”
一陣唏噓之後,裏正唯一的兒子,李柱站了出來,看了看高懸於杆頭的親爹的頭顱,顫抖著對寧青執道:“大人,草民好像見過這畫像上的少年……”
此話一出,四下一滯。
寧青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終於有了幾分興致:“哦?人在何處?”
李柱捏了捏拳,道:“他是紅影教的小大夫,進山采藥了。”
“何時歸?”
“……約摸一個時辰,也許就回來了,草民沒跟去采過藥,故而說不準,大人見諒。”李柱硬著頭皮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