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愁思與糖葫蘆(1 / 3)

是夜,閻羅殿中燈火漸熄,顧如初躺在榻上輾轉難眠。

從瓊山寨回來後,她這腦子就亂得很。

那些牌位,還有蘭舟說的話,不斷在她腦海中繞來繞去,一合眼就能想起顧家九族被滿門抄斬的畫麵。

那個夢大概是顧如許的執念留下的記憶吧,深刻到了就算是死,都要將那血流成河的順天門牢牢刻在心裏。

她能清楚地回想起,顧如許是如何親眼看著自己的至親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斬首示眾,她又是如何懷著憤恨與屈辱在髒亂的巷子裏一下一下地磕著頭。

那種錐心刺骨的疼,她曾讓她也感同身受。

好幾日了,她都沒能緩過神來。

仰躺在床上,望著頂上的流蘇,忽而瞥見床邊晃過一條雪白的尾巴,她一把就給揪住了。

隻是路過的哈士奇登時虎軀一震:“壯士,有話好說,可別把我尾巴揪禿了!”

顧如許扭過頭看了它一眼:“你現在當狗已經十分習慣了嘛?”

哈士奇撅著屁股,目光犀利,試圖來一場霸道的床咚,可惜爪子短了點,隻能勉強拍在她胳膊上。

“壯士,就算你把我變成了哈士奇,我內心依舊是個帥氣又可愛的男神係統!”它義正辭嚴。

顧如許偏頭瞅了瞅胳膊上那隻毛茸茸的爪子,不以為然:“要是你能先把你的蘿莉音收一收,也許我還信你。”

她撒開了它的尾巴,道:“銀子我問你啊,你也覺得寧國府是冤枉的嗎?”

哈士奇怔了怔:“您問出這麼一句,是因為您心中也如此認為吧?”

她歎息道:“我也不太清楚……”

五年前在這的還是顧如許本尊呢,被株連九族的都是顧家人,她從未去過楚京,也沒想過要摻和到朝廷那些烏七八糟的事中,講道理一個魔教教主就夠折騰她了,再多一個在逃欽犯的身份,簡直讓人一個腦袋兩個大!

然而更頭疼的是,她還藏著一個太子!

要不是占了人家的身子,這人情一欠就是一輩子,她早撂挑子不幹了。

“人家穿越待遇都那麼好,我怎麼就能穿得這麼倒黴……”

哈士奇認真地替她想了想,道:“可能是您運氣不好,缺一口歐氣。”

顧如許嗬了一聲。

想想也是,出門斷鞋帶,趕車沒趕上,避個雨都能趕上搶劫,她這運氣,怕是都喂了哈士奇了。

“您也別發愁,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哈士奇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就你會背詩,要是背幾句詩能把這事兒解決了,我願意把唐詩三百首都背一遍。”她愁眉緊鎖,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裏。

哈士奇無奈地在她被褥上扒拉了兩下:“您就算把腦袋藏起來,也沒法兒當什麼都沒聽過,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周太子,斷然不會輕易罷手的。”

“那小子想搞事情,我多無辜啊!……”她悶聲悶氣地怨了句。

“顧如許是顧家嫡長女,顧家的事就是她的事,現在也是您的事了,您如何能置身事外?”

“自古跟朝廷對著幹的幾個有好下場?即便紅影教能稱霸武林,但和朝廷兵馬抗衡,簡直是癡人說夢!”她從被褥下探出半個腦袋,“眼下就連護國令都落在劍宗手裏了,你說我現在走人,還來得及嗎?”

哈士奇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您能有點出息麼?教主棄教而逃,這像話嗎?”

“逃走至少我還能多活兩年呢!”她咕噥道,“留下來跟著那小子搞事,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有順利過這個年!況且顧如許自己都逃過一次,我留在這做什麼?”

“誰說顧如許逃走過?”哈士奇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教中早有傳言,當初顧如許失蹤那半月,教中動蕩不安,正是因為教主撇下教中上下,打算再也不回來了。”

聞言,哈士奇頓時惱了:“胡說!顧如許絕不會棄教而逃,她是因為……”

“因為什麼?”她眼底精光一閃。

“因為!……”話到嘴邊,顧如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它卻突然停了下來,狐疑地打量著她,“壯士,您是在借機套我的話嗎?”

她幹咳一聲:“……這個嘛,我也半信半疑的,‘順便’問一問你。”

哈士奇一臉鄙夷:“您太狡猾了,我真懷念我們剛相識的時候,彼此都有些拘謹和真誠……”

她伸手將它從耳朵到尾巴尖豪爽地擼了一遍,疑惑地看著它:“拘謹和真誠?我怎麼記得認識你的頭一天,你就害我被一群狼逼得上了樹?”

“咳……”它一度有些尷尬。

顧如許繞了這麼多,也不是為了同它計較這些的,她話鋒一轉:“這麼說來,顧如許失蹤的那半個月,的確另有隱情。”

她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哈士奇別開臉,小聲嘀咕:“隱情……是有那麼點隱情的……”

“你知道是誰殺了顧如許對嗎?”她咄咄緊逼。

“不不不!那個人蒙著麵,顧如許都沒看清他的長相,我就更不知道了!”它連連搖頭。

她眉頭一皺,當即抓住了此話的重點:“你那時跟在顧如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