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來的自信啊。”顧如許聽著都覺得想笑,忽然有了點興致,“喂,沈少俠,你若是真有了個媳婦兒,會如何待她啊?”
誠然明知這等問題問出口顯得很蠢,但她依舊好奇,因為她曉得,這個傻小子不會騙她。
沈雖白側目看了她一眼:“你想親自試試嗎?”
她抬手往他胳膊上拍了一記:“說正經呢!”
“曾有一個人同我說過,夫人大過天,姑娘家娶回來,便是用來寵的,倘若她生氣了,不管你有沒有錯,都是你錯了,她若是受了委屈,就得站在她前頭護著,誰欺負到她頭上,就把那人先摁地上揍一頓在說——當初聽來曾覺得不可理喻,如今想來,此言甚是在理。”他不急不緩地說道。
顧如許愣了愣:“真是有才……”
這是哪家人才說得至理名言,句句一針見血啊!
“你幾時聽說這些話的?”她不由好奇。
“嗯……十四歲那年。”
“……”好男人果然要從小抓起。
“既然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回來,自然是位放在心尖兒上的人。”他道。
顧如許托著腮,饒有興致地問他:“聽你這口氣,成親之後,會對媳婦兒多好?”
他頓了頓,似乎在認真思索如何說才恰當,他望過來的眼神,像一汪秋水,倒映著她的模樣。
沉默片刻之後,他一字一頓道:“黃泉碧落,剖心可鑒。”
聞言,顧如許打了個哆嗦:“啊呀,你能不說得這麼血淋淋的麼,我就隨口一問,幹嘛張口就挖心掏腎的,搞得跟發毒誓似的……”
沈雖白笑了笑,不置可否。轉而從懷中摸出一支桃木的簪子來,簪頭雕著幾朵梅花,每一朵花蕊都鑲著一枚紅玉珠,雖不名貴,卻極為別致。
她怔愣地看了好一會兒,脫口道:“你這算是……聘禮嗎?”
聞言,他倒是有些訝異:“……姑且不算。這支簪子是之前在蕪州燈會時買的,一直沒能給你。”
顧如許接過這支簪子,端詳片刻,誠然也見過許多好看的珠釵發簪,不過眼下這支,倒是頗合她心。
她意味深長地看向沈雖白,笑道:“我發現你這人冷不丁的還挺會討姑娘家歡心的嘛。”
他怔了怔:“我不會討姑娘家歡心。”
“胡說。”她搖了搖手腕上的紅繩,“又是紅繩又是簪子,還說不會討姑娘歡心?”
他唔了一唔:“我並未送別的姑娘簪子紅繩之類的小玩意,如此一說,我大概隻會討你歡心了。”
“……”見鬼,這情話簍子是想上天嗎!
她慌忙別開臉,所幸火光明亮,遮住了她滿麵的緋紅,隻聽得自個兒的心在胸腔裏蹦迪似的瞎跳個沒完,她捂了半天都沒給平息下去。
“十一?”他將一條魚遞給她,“魚烤好了。”
“哦……哦。”她接過樹杈,放嘴裏就啃了一口,沈雖白想提醒她時已經遲了,剛剛烤熟的魚肉,燙得她嘴皮子都麻了,“呸呸呸!嘶——”
沈雖白當即將那魚撥開,把她的臉掰過來:“我看看。”
她被捧著臉,燙得眼淚都在眼眶裏直打轉,鼓著臉喊疼,嘴唇紅豔豔地腫了起來,仿佛抿了唇脂一般誘人。這般模樣,但凡是個男人,都不由自主為之心神一蕩。
他暗暗倒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想立刻親下去的衝動,撒開了手。
顧如許覺得自個兒的嘴唇和舌頭都沒知覺了,捂著嘴直跳。
沈雖白從懷中拿出一隻青色的小瓷瓶,拉她坐下來。
“這,這什麼……”顧如許一邊“嘶嘶嘶”地抽氣,一邊問他。
“藥,本是用來治皮肉傷的,但也有清熱消腫的效用。”他用小指撩了一點藥膏,輕輕地抹在她唇上,見她皺眉,無奈地搖了搖頭,“都多大人了,吃個魚還能燙著嘴?且忍一忍,一會兒便抹好了。”
顧如許忍著疼,待他將藥塗完,起初麻得像是要燒起來的嘴唇,被這藥一敷,還真泛起了絲絲涼意。
沈雖白的指尖溫熱,但比起她的唇來說還是稍涼一些,撫過她的唇時,酥酥麻麻,有些癢。
抹上藥膏之後,有好一會兒都不能吃東西,她餓得肚子咕咕叫,卻隻能與那兩條魚大眼瞪小眼,一口都沒得吃。
她趴在膝上,一邊烤火一邊癟嘴,沈雖白忍不住問她這是想什麼呢。
她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我在想醬燒肘子水晶包,糖醋鯉魚桂花糕……”
沈雖白:“……”
“然而我現在連一條烤焦的魚都吃不了。”想想都覺得委屈。
沈雖白看她眼巴巴地望著魚,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忍著笑意道:“暫且忍忍,待消了腫,便能吃了。”
說著,他拿起一旁洗淨的兩根細枝,往魚身上刮。
“你做什麼呢?”她好奇地抬起頭。
“趁著這會兒,將魚刺剃了,你一會兒便能吃上。”他一麵答,一麵細心地挑剔著魚身上的小刺。
“你還能剃一整條魚身上的刺啊?”她驚詫地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懷疑這小子平日裏在犀渠山莊不好好練劍,倒是學了些莫名其妙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