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永樂二十年(1 / 2)

“什麼?”朱瞻基放下了手裏的杯盞,看著瘦削的楊錫,頭腦登時一片混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隻聽楊錫繼續報道:“殿下,駱冰卿應該還沒有死,屬下在玉石鋪子發現了她陪葬的飾品,賣的人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經詢問樣貌,送他飾品之人,與在梁府門前討飯的小叫化同是一人,又問了淨身房的張公公,屬下推斷,正是駱姑娘。”

朱瞻基眼色一亮,隨即黯淡下來,苦笑道:“是她又能怎麼樣,她既然知道我在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派了人監視,卻仍舊玩一手暗渡陳倉,為了躲我,竟然去當了一個小小的太監,我可以留住她的人,又怎能留住她的心?”

楊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勸道:“詹其,我現在以朋友的身份勸告你,咫尺可能成天涯,你,現在不把她抓回來,以後,你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朱瞻基心中不由一痛,隻一怔神,便飛快的出了建福宮,取了馬匹,飛速向福建方向而去。

楊錫緊隨其後,眼色輕眯,嘴角輕揚,暗道,即使將你關在金絲雀籠裏,也不能逃離我的視線。

二人趕到福建碼頭之日,海上一片靜寂,淺霧繚繞,隻餘海浪之聲,數以兩百計的寶船,形成了海上的一個個小黑點兒。

負責勘查的小太監站在觀望台,觀望了一會兒,又側耳聽了一會兒,急向鄭和報道:“鄭總管,岸邊有幾條人影,似乎還在吹著牛角號,會不會是金陵城有急訊來報?需要返航否?”

年過中年的太監總管鄭和思索了一會兒,淡然道:“不可能是陛下急詔,船隊出發之時,陛下直接去巡視北京紫禁城建設情況,這幾日不可能在金陵。至於是皇太子係之人,還是馬上就番的漢王係之人,都與灑家無關,最重要的一點兒,你們這些猴崽子要記住,船若出海,萬不可回頭再航,整個航程都會細碎不順,這是灑家航海的規矩。”

小太監默默的退出了船艙,暗歎了一句:“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寶船越行越遠,直至脫了肉眼,恢複海平一線。

男子悵然若失道:“她,就這樣走了?”

楊錫如老友般輕拍了拍殿下的肩頭道:“殿下切勿悲觀,在岸上她不好逃脫,在水上,她更脫身不得。兩年後,她隻能乖乖的隨同鄭總管返回到宮裏,畢竟,她是個‘太監’。”

......

永樂二十年八月,一晃五年又逝。

昔日蕭索的北京城隨著朱棣的遷都,繁華程度以不可預見的速度增長。兩側亭台樓閣,粼次櫛比,隨處可見自金陵城舉家遷徙而來的官宦家眷,一時地價飛漲,普通的三進宅子竟比金陵城一套帶花園的院子還要金貴。

駱風看了宅子後,忍不住罵了一聲娘,便挑起車簾,迎接父親駱少謙和駱馬氏下了轎子。

身為四品的少卿,駱少謙去年就應該搬到北京城來,因為三年前老夫人駱張氏過世,丁尤三年,剛剛守孝屆滿,這才於今年搬來,等著吏部重新安排官職。

進了院子,轉了一圈,駱少謙不由眉頭一皺,這個院子隻是個小宅子,一處正房,兩側廂房,院後一趟小矮房,用做倉房和夥房,連馬舍車舍也連在一起。與原來的駱府完全沒有可比性,甚至連小小的別院也比不了,不隻用“寒酸”一詞來形容了。

駱少謙登時火氣往上冒,惱道:“風兒,不是讓你找一處大些的套院嗎,這麼小的宅子,你讓這一大家子人怎麼住?”

駱風登時臉色一紅,木訥了半天,駱塵一見,忙上前來,似撒嬌道:“爹,這可不能怪大哥,如今的北京城,比當年的金陵城宅子貴了近一倍,連門口賣菜的農夫們都說,金陵城的官比書生多,地比金子貴,不是老百姓生活的地兒。您馬上就能複職了,有了俸銀,咱再換大宅子。”

見出落得比自己還高大,如今官居六品翰林的三兒子駱塵,駱少謙不悅的臉色緩了一緩,笑道:“就你會說話,等我複了職,全家不用指著你的俸祿過活了。”

駱連氏恭恭敬敬的對駱馬氏行了禮,給出了分配屋子建議,駱少謙未加言語,駱馬氏點頭表示讚成。

正房正中兩間通開用做會客廳,左側偏房用做駱少謙和駱馬氏的臥房,右側偏房用做駱劉氏的臥房,最外側一間,做駱連氏的臥房。

東廂房有五間屋子,其中三間分給了駱風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如今已經二十出頭的駱如卿一間;駱塵一間;

西廂房也是五間,其中一間改成了書房,駱雲住一間,過來求學的駱朗住一間,另兩間給下人們住,婆子丫環一間,管家小廝一間,先對付著住一陣子,這幾日在靠門一側起趟矮房子做下人房,西廂房空的兩間再改回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