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蝶嫣然一笑,透著一臉的稚氣道:“回貴妃娘娘,娘娘都舍得耳朵了,思蝶又怎能舍不得自己的嗓子?隻要娘娘不治思蝶個荼毒耳朵的罪就好。”說完,咯咯的笑了起來。
王貴妃早就厭煩了眾小姐們千篇一率的彈著古箏曲子,便也來了興致,隻是看著眾小姐有些犯難,不知讓誰先來抽簽。
思蝶接過宮女取上來的一把長鞭,再次施禮道:“貴妃娘娘,選人不難,思蝶先獻醜舞上一段鞭子,結束時鞭子指向誰,就讓誰來抽簽豈不剛好?”
這是在前殿發生的事情,因為殿子較大較長,殿後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以為思蝶郡主如先前的眾小姐一樣表演節目。
思蝶郡主性格飛揚跋扈,任性胡為,武功卻是極好了,一手長鞭使得出神入化。
隻見殿中長鞭飛舞,鞭影重重,鞭聲篤篤,煞是威武好看,搏得陣陣喝彩,待思蝶由前殿舞到後殿,表演結束時鞭子正好直指燕喃。
燕喃恰巧要將一塊糕點放在嘴裏,嘴角處,粘著好幾顆芝麻,見鞭影來指,眼睛無辜的看著思蝶的鞭子,像是一隻被煮在水裏的青蛙,渾不危險已經來臨。
懵逼的被宮女牽引著來到前殿,目不斜視,連貴妃的長相都未來得及看清,便慌忙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
王貴妃則早已看到燕喃嘴角上的四五顆黑芝麻,驀然想起多年前,嫁給燕王朱棣當側妃的那個夜晚,一整天未用膳的自己餓得狠了,偷吃藏在袖子裏的糕點,嘴上殘留著芝麻粒,被入洞房的朱棣逮了個正著。
當時,新娘子滿麵緋紅,新郎官一臉柔情,用舌尖挑起殘留在臉上的芝麻吃了,二人在燭光影暈中,沒有喝合巹酒,沒有述情話,直接倒在了塌上。
那時那刻,燕京的窗外,飄著鵝毛雪花,窗內,卻是炙熱如火。
亦是自那時那刻起,一個多情如水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成熟如山的婦人,多年來,從無情多舛的王府,再到傾壓算計的後宮,跌倒了,再爬起來,沒有了愛情,沒有了親情,亦沒有了友情。有的,隻有自己,屹立如山,冷酷如冰。不知道有多少年,她已經憶不起燕京的霧鬆飄雪和情人送的大紅貂裘。
王貴妃的臉上不由得少了一份威嚴,嫣然一笑,和藹可親的對燕喃道:“殿前跪者何人?”
燕喃似一條爬蟲似的趴在地上,狠狠吞下了尚餘口中一半的糕點,噎得嗓子生疼,暗地裏清了清嗓子,方回答道:“回貴妃娘娘,臣女駱冰卿,父親是鴻臚寺少卿。”
王貴妃不由眼睛一亮道:“莫不就是那個呈上調料做法方子的駱家嫡女?”
燕喃有些汗顏的答了聲“是”。
王貴妃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僅八歲的小女孩兒,命宮女將簽筒拿來,笑道:“思蝶出了個主意,她的鞭子指向誰誰就要抽簽表演節目,簽子裏麵有琴、畫、詩、舞、樂五藝,你年紀還小,表演得不好也不會讓人笑話的。”
我可以拒絕嗎?燕喃無語問蒼天,本以為昨天自己被絆倒了,思蝶的氣也該消了,沒想到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今日又開始算計自己了,早知如此,昨天不如索性不好她的意好了,假摔也就罷了,為了逼真效果,還讓自己的手破了相,真是得不償失,悔則晚矣。
琴、畫、詩、舞、樂,就自己那練了三個月連半吊子都達不到的琴藝,滿嘴的情啊愛的流行歌曲,滿身的哆嗦抽風似的現代舞細胞,表演完了估計不用在殿裏呆著,直接被拉出去被浸豬籠了。即使點子夠正,抽到了詩和畫,自己腦子裏的詩就那麼幾首,還都不全,隻記得朗朗上口的兩句,都說趕鴨子上架,自己不僅是鴨子,還是一隻手受傷的鴨子……
受傷?燕喃不由得喜上眉梢,故做難色道:“貴妃娘娘千金之軀,有幸得貴妃娘娘賞識是冰卿三生有幸,隻是……臣女昨日手掌受了傷,怕是有負娘娘美意了……”說完,似不無遺憾的看著被帕子包了的手。
王貴妃果然看到了燕喃包了手帕的右手,不無遺憾道:“那就改日……”
“娘娘……”一個火紅的身影自中殿之處輕移緩步上前,跪倒在地,輕聲言道:“娘娘,容臣女說一句,駱小姐雖然手受了傷,但舞和曲是絲毫不受影響的。不如這兩項抽一項來完成吧。如果不完成,下麵的小姐們難免效仿……”說了此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和燕喃有過節的蹇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