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雨來風滿樓(2 / 2)

燕喃如同被竹簽子一下子刺在了心窩處,血肉模糊,痛,卻又找不到支撐點;悔,卻又找不到回頭路。

自己真是氣暈了頭了,和沐斌嘮叨半天,竟然忘了這幾個煞星的存在,連藏到車裏的機會都失去了。

上大學的時候,寢室裏的三姐參加了文學社團,整日悲情傷秋的,在春意盎然的日子裏,陽光輕灑在臉上,輕捧一坯黃沙土,灑下一滴情殤淚,如黛玉般輕吟:什麼是傷心,傷心是一種說不出的痛。

當時的燕喃像看蛇精病一樣的看著三姐。真想對三姐揭露事情的真相:大太陽底下曬紫外線,捧著學院絆水泥的沙子,吸著霧霾天,別說傷心,肺子也傷得差不多了!

回到幾百年前的古代,自己終於體會出“傷心是一種說不出的痛”的真正含義了,就是打碎銀牙往肚咽,就是做鴕鳥沙堆埋,逃了一刻是一刻。

看到麵前來人,沐斌心頭不由一緊,有些不滿的看了看賀子期。

身為太仆寺官員,有皇孫來占用場地的情況下,是應該盡到通報的職責的,而他沒有說,不僅沒說,還帶著駱冰卿來此,是有意?亦是無意?

是有意的話,此人隻怕隱藏得很深,隻不知,是依附於哪個派係。

如果是無意的,那未免也太過巧合,自己約好取馬的時間,和漢王來玩的時間竟然如此的不期而遇,怕隻怕,還有後著。

沐斌很快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很快又聽得一隊人馬蹄叫,竟然是皇聖孫朱瞻基和金達到了。

見到賽馬場的眾人,朱瞻基不露聲色的環視了一圈,眼色中的驚疑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定與謙和。

當下下得馬來,對著漢世子等人一抱拳道:“圻哥、坦弟、墒弟、楊公子也來騎馬啊。”

朱瞻圻身形卻是未動,騎著棗紅色馬上,居高臨下,驕傲自大的看著站在馬前的朱瞻基,遂彎下腰來,用馬鞭頂部挑起低頭施禮的朱瞻基手臂,嘴上說著禮讓的話,手上的動作卻是分外的輕佻無禮。

朱瞻基任由他挑著,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讓朱瞻圻反倒鬧了個無趣,父親在皇祖父麵前再得臉,自己再有倚仗張狂,朱瞻基卻是皇祖父親封的皇聖孫,是大明正統的繼位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又能拿他怎麼樣?

再觀朱瞻基身側的金達,想起被拒了婚的儀琳,心底不由一抽。

轉過頭看向十幾步開外上馬石旁的沐斌,自己曾找過他,希望沐氏家族支持漢王派係,結果被冰冷的拒絕。

意思表達得很是清楚,沐氏家族,隻忠於皇氏一族,絕無二心,也絕不卷入嫡庶之爭。

可現在卻與皇聖孫同時出現在賽馬場,不是苟苟營營、暗通款曲,誰信?

朱瞻圻暗自握緊了拳頭。

再看沐斌身側低頭快低到塵埃裏的女孩兒,朱瞻圻再淡定的心也如烈火油烹了。

這幾個人,還真是自己的克星,朱瞻基的太孫位讓自己徹夜難眠,沐斌的中立讓自己輾轉返側,金達的桃花運讓自己妒忌如焚。

還有這個駱冰卿,陰險至極,撞見自己和蹇玲兒看劇,暗中詆毀玲兒聲譽,害得自己想見美人一麵很是艱難。

這事兒還真是冤枉了燕喃,自己的詆毀之罪明明是蹇玲兒欲加之罪,差點命喪趙王府,隻是現在不是想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燕喃隨時擔心自己小命的問題,與自己敵對的,畢竟是皇帝的親孫子,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秒殺,都不帶找借口的。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沐斌在身邊,可以肯定,這家夥雖然嘴損了點,心黑了點兒,但從來都是站在自己這一方的,保命應該不成問題。

朱瞻圻一揚身,自認瀟灑的躍下馬來,昂首闊步的向沐斌和燕喃方向走來,燕喃不自覺的向沐斌身邊靠了靠,心跳如雷。

在燕喃高度預警防備瘟神時,對方己經伸出手來,重重拍了拍霽風的背部,霽風登時一個痛苦的噅叫,卻隱忍著沒有發瘋亂踢。

沐斌麵色一沉,向朱瞻圻抱拳施禮道:“世子邸下,此馬是當年徐皇後賞賜給黔寧王府的,己經年老體弱,入不得世子貴眼的。”

朱瞻圻麵上掛著笑容,心裏暗恨沐斌話裏的威脅之意,手卻再次抬了起來,在沐斌不悅的目光中二次落下,這次沒有加上內力,隻是輕輕撫了撫霽風的脖頸兒。

如沐春風笑道:“本世子也是睹馬思人。它的父親,曾隨皇祖父征戰殺場,從無敗跡;它的母親,是進貢來的大宛寶馬。它還是個馬駒時,皇祖母曾經親自喂過它。為了表彰鎮國公忠勇之德,賞給了黔寧王府,後來成了沐夫人的坐騎。它雖然老了些,但餘威尚在,不如,賽一場?!”